心瑤看著地上的桌案,恍惚良久,這才尋到自己哭得抽噎的聲音,“我沒事……”
“浴桶來了,娘娘您沐浴歇息吧!卑職讓廚子準備了飯菜,等您沐浴完畢,就給您端過來。”青硯說完,見她仍是雕塑似地一動不動,忙又勸道,“攻打蠱城,是陛下與軍師、宣王、康王一起商議過的,太上皇也曾在出兵之前阻止過,但蠱城不除,後患無窮,所以……”
心瑤闔眼一歎,卻也想到在入城時見到的那些財迷心竅,不肯取毒蠱之人。他們寧願被毒蠱啃噬血脈,寧願痛不欲生,也要掙那大筆大筆的銀子,心智已然迷失,還敵視她這企圖施救之人……
她這邊阻止不了,那邊也救不了,這一趟跑來,的確是隻有那兩個詞可形容——愚蠢!自不量力!
“青硯,叫他們把浴桶抬進來吧!”
護衛們忙把浴桶抬進去,擺在屏風後,又迅速把扣在地上的桌子扶正擺好,迅速退出來。
青硯隔著屏風遲疑了片刻,見女子站在那邊仍是一動不動,他忙又跪地俯首。
“當初皇後娘娘在卑職耳邊說的那些話,卑職都記得,也因為那些話,卑職才撐著一口氣活了過來,娘娘放心,卑職一定盡心伺候主子!”
心瑤卻從悲慟中緩不過神來,“你進來,我有兩句話要問你。”
青硯忙繞過屏風,卻見女子哭得眼睛紅腫,整個人疲倦難掩,顯得有些憔悴,寬厚的男子冬裝幾乎將她瘦弱的身子淹沒,腳上的鞋子亦是髒得辨不清模樣……
自打認識這女子,他青硯從來隻見她的靚麗出塵,還從未見她如此狼狽過。
“一會兒,卑職給娘娘去采買幾套女裝更換。”
“不必麻煩,給我找兩套合適的軍裝來穿即可。”心瑤逼迫自己坐下來,“近來,陛下可有什麼異樣?”
“陛下近來的確奇怪,他晚上竟不敢一個人睡,總是讓卑職和石裂陪著他,他說閉上眼睛,就會看到皇後娘娘消失,還夢見他自己墜下高台……”
心瑤突然悲慟地扯了下唇角,眼淚就又淌下眼眶。
果然,那男子是被她舍棄的慕景玄,可——她的夫君去了何處?與她成婚,對她百般嗬護的男子,去了何處?她還能把他找回來嗎?
青硯見她突然就淚流不止,不明白她到底是怎麼了,忙又問,“皇後娘娘,您還好吧?”
“沒事……”她隻是忽然覺得很孤單,她隻是想找回自己的夫君,她答應過今生的慕景玄,要生生世世陪著他,他若不見了,她該怎麼辦呢?
青硯忙又道:“主子還說過一些奇怪的話,像是攻打淩厥,太上皇將他關入大牢,慕昀修栽贓他,他說,卓衍王爺和八王都是不該活著的,恪親王一家都是被慕昀修殺了的……”
“我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青硯卻不敢冒然退下,因為眼前的女子擦了眼淚,突然一臉靜冷駭人的絕望,他實在不敢冒然離開。
“娘娘,卑職不明白主子是發生了何事,不過,禦醫說他是太過疲累所致,每次主子說完那些不著邊際的話,又很快就恢複正常,批閱折子也從未出過錯,還說,期望皇後娘娘從淩厥回來之時,他就不再這樣胡言亂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