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瑤將宋梨胭送上了慕允琪的馬車,對慕允琪交代兩句,示意他在路上照顧宋梨胭,便忙返回隊伍前麵的帝王華車。
慕景玄采買的許多女裝和首飾剛剛送到,滿滿三箱衣服、首飾和胭脂水粉,他正在細細地與衣裳鋪子的老板核對尺寸,清點賬冊。
心瑤耐心地等著他結賬,打發走幾位老板,這才挪到他身邊,“景玄,我怎麼覺得,你一眼都沒看過梨胭?你這樣可有點奇怪哦。”
“你不是都把她安頓好了嗎?也算對得起師父,更對她也仁至義盡,那樣的人不值得咱們在浪費心思多談論。”
心瑤悻悻歎了口氣,親昵地環住他的肩臂,臉兒歪靠在他的臂膀上,“可我還是覺得,你怪怪的。就我所知,你之前可是很疼惜她的,之前我們還曾為她鬧過誤會,我一直當你心裏是有她的……”
慕景玄避過她細碎的話語,自箱子裏取出一套粉紫色的絲袍遞到她麵前,順勢打斷她的話,“沐浴的東西都備好了,就在屏風好,水很熱,你去沐浴,換上這一身。”
心瑤這一路上的確是難受已極,總巴望著能舒坦地泡個熱水澡,天又太冷。今兒倒是合適,還有新衣裳可換。見他竟坐去車轅上守著,她詫異地怔了怔,不禁又歡喜他這樣的體貼,於是識趣地沒再嘮叨。
因馬車換了新的,格外寬敞,繞過屏風便是一個大浴桶,熱水裏灑滿了花瓣,熱氣氤氳著花香,滿車香濃。
她直接脫了身上寬大的男裝,邁進浴桶,便把自己沒入水底,卻隱約聽到車外有女子的話音。
她慢慢地鑽出水麵,正聽到宋梨胭在車外說道,“師兄可還在為過去的事責怪梨胭嗎?”
慕景玄沉聲說道:“朕說過,朕從沒有怨恨你,也沒有責怪你,你不值得朕浪費半點心神。”
“也對,師兄從小到大,心裏就隻江心瑤一個人。當年上山學藝,你坐在那樹下成天地發呆,小小年紀就為她害了相思,我宋梨胭一腔癡情錯付,注定是這樣的結果。”
慕景玄不耐煩地道,“你說完了嗎?說完便跪安吧。”
心瑤聽到“跪安”兩個字,不禁想起慕景玄從前帶著宋梨胭逛軍營的情形,她原諒宋梨胭,也是因為他過去把這女子當做妹妹看,而對於家人,慕景玄從來不講跪拜這些虛禮的。
而此刻,他竟這樣命令式地說出“跪安”兩個字,委實古怪。
她脊背依靠在浴桶上,就聽到外麵“撲通——”顯然,宋梨胭跪在了地上。
“梨胭打擾陛下了,梨胭告退!”
慕景玄又道,“允琪既接納了你在刑部,以後就好好做事,莫再靠近朕和朕的皇後,否則,朕格殺勿論!”
“是!梨胭謹遵陛下旨意。”宋梨胭說完,起身看他,見他始終目視著馬車前方,竟是一眼不曾看過自己,不禁心灰意冷。
她轉身便返回慕允琪的馬車上,見慕允琪翻看折子,便直接坐在桌案旁,靜靜地給他研墨。
半年不見,這位從前跟在是師兄身邊的青澀少年,如今竟已經能獨當一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