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龍從容擱下茶盅,本想提著一口氣要背誦,目光瞥見錦卉驟然蒼白的小臉兒,卻一時卻又不忍.
他猶豫片刻,直猶豫地滿室寂靜,猶豫得所有人都為他提起了一口氣,這才挫敗地歎道:“罷了,我認輸!《易經》太難,最後一句話我竟想了半晌,還是想不起。”
慕霄踴躍地說道,“我知道,我知道……自強不息……”
慕夜不等他說完就搶言道:“不對!是弗遇過之,飛鳥離之……”
“你們說得都不對吧!我怎麼記得是君子道長,小人道憂也?”
“錯啦,錯啦,是物不可窮也……”
一眾小娃兒圍著桌子嘰嘰喳喳,吵得臉紅脖子粗,都當自己說得最正確。
青龍適才佯裝自嘲地撓了撓自己的腦門,“你們嚷得我愈發想不起來了,都趕緊用膳,回去好好再溫書。”
外間裏,懷淵帝討好地看著兒子笑了笑,“景玄,不如也讓他去禦學堂就讀,如此,咱們禦學堂裏也熱鬧些,慕夜和慕霄平日坐不住,如此喜歡他,也能坐得住。”
慕景玄瞥他一眼,隻給他一個“嗯”字,忍不住擔心地轉頭看向自己的女兒。這小丫頭冰雪聰明,定然能看出異樣。
內室,錦卉暗暗鬆了一口氣,小腦瓜裏卻轟轟鳴響一片空白,渾身上下都仿佛被高手碾壓的挫敗感籠罩,且這種挫敗感,越壓越是厚實,難受地讓她近乎窒息。
她能看得出,青龍一身的從容自信,這樣的人如她的父皇,做不到的事不會輕易開口,做到的事說出來,哪怕是再匪夷所思的事,也能輕而易舉地做到。
她下意識地就轉頭看向父親和一眾師祖那邊,見長輩們觥籌交錯,似乎都沒有在意這場比試,才吐出一口氣。
宴席一散,錦卉心裏愈發不舒坦,一眾孩子圍著青龍嘰嘰喳喳,一個個就像是那些臣子圍著她的父皇,錦卉本想問一問他是不是真的能把《易經》倒背如流,見半句插不上嘴,憤懣地跟著父親上了馬車。
慕景玄見兒子們沒有跟上來,掀開車廂垂簾看了一眼,就見慕夜和慕霄還在崇拜地聽著青龍說話。
青龍有一種超脫年齡的沉穩,叫人瞧著都覺得心裏踏實。
心瑤也搭著丫鬟的手坐進車車廂裏,“慕夜和慕霄怎麼還不上來?”
“他們都成龍鱗閣的人了,跟著他們跑了!”錦卉氣呼呼地說著,煩悶地兩條小手臂疊在膝蓋上,腦袋埋在手臂上,就悶悶地哭起來……
心瑤頓覺小丫頭不對勁兒,與慕景玄相視,更是大惑不解,“丫頭,這是怎麼了?”
慕景玄道,“她和青龍比試,她自己到背了《孝經》,青龍說到背《易經》就把她嚇哭了……”
小丫頭頓時氣不過,被父皇一激,心裏那點不舒坦終於崩潰,抬頭就哭嚷道:“我不是被嚇哭的!嗚嗚嗚……我不是……他都沒有背過……”
心瑤見小丫頭竟是哭得抽抽噎噎,一副被傷透了心的樣子,忙把女兒攬在懷裏,嗔怒地看說錯話的男人,“父皇說錯了吧!青龍比錦卉大好幾歲呢!就算真的能背過《易經》也是應該的呀,錦卉若是到了他那個年紀,定然是比他還厲害百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