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底還是我的過失,”德叔歎著氣,“文軒太慣著你了,當初他車禍的事兒,明明查到了是正鋒的人來取他的命。他卻非說讓你知道了心裏會不好受,讓我瞞著,我就聽了他的。誰知道龐晙那小崽子真是心機太重了,打的是想挑事的主意,回頭就對你下手。”
德叔從口袋裏掏出了一疊照片,說是龐晙之前設計文軒出車禍的證據。我看都沒看,直接推開了,我不想看。
我也沒有說話,再說了,我還能說什麼?
德叔看我這個樣子搖搖頭,輕聲說了一句罷了,轉身準備離開。
我呆呆的望著地上的玻璃碎片,那碎片折射出來的陽光甚是耀眼,可它碎了。
碎了就是碎了,不信了就是不信了。
我猛地站起身來,推開門口攔著兩個人,奔到走廊去找德叔。
“文揚既然要我去換文軒,那我就去!”
德叔略微蒼老的臉上透出一絲苦笑,跟我說這次可是連以命換命的勝算都沒有。
“這三年裏,”我強壓著眼眶下的酸楚說,“除了那個人,我活下去的信念就隻有這件事了。三年了,那個人既然沒了,我總得守住這件事吧。”
德叔頓了頓,然後搖了搖頭,拒絕了我。
“我不能讓你冒險,你畢竟是我帶出來的人。再說倘若你沒了,文軒那孩子會自責一輩子吧。”
我低下頭,繼續請求德叔讓我去,我告訴他,如果文軒沒了,我也一樣活在這種自責裏。
但是這並動搖不了德叔,他依然失神的轉身要走,我追上去想去抓他的衣服,結果拖鞋太鬆,一腳踩空了。
我迎麵撲倒在地,小腹頓時一陣絞痛,但是我還是拽著德叔的褲腳求他讓我去。
“好,”德叔讓步了,“但是你得答應我,如果你們倆這次能平安回來,不管怎樣你都不許再跟龐晙有來往,然後安心跟文軒結婚,如何?”
“我……我答應。”
我咬著嘴唇擠出了這句話,我的小腹今天是怎麼了,竟然這樣的疼。
我試圖站起來,但是實在是太疼了,德叔連忙叫人把我送醫院。
檢查結果出來的時候,德叔臉都青了,他重重的把檢查結果甩到我的臉上,我戰戰兢兢的拿起來看了看,然後驚恐的扔掉了它。
這個孩子無疑是……龐晙的。
“你這……氣死我算了。”
德叔把門一摔,離開了。
很快何霖就領著護士來找我簽字,我望著手術的名稱,有點拿不穩筆。
我摸摸自己的小腹,他還那麼弱小,小到不知道自己麵臨著什麼。
我一直不理解林姨當年為什麼寧願頂著失去顯赫地位的風險生下文軒,那個負心的男人,根本不配做一個父親。可是今天我卻有了同樣的遲疑,他該留下嗎?
半晌,我抬起了頭,望著何霖說:“我不想簽。”
“可是老板……這是……”
“我知道,先瞞住,責任我來背。”
我不知道自己當時是哪裏來的勇氣,但是我隻是想盡可能的保護他,即便他的父親也是個負心的王八蛋。
何霖遲疑了一下,隨後點點頭,領著護士出去了。
我靜靜地躺下,摸著自己的小腹,苦笑著安慰自己,好賴終於不用一個人冒險了。
這件事被何霖巧妙地瞞下來,德叔在外麵忙的不可開交,我靜靜地臥了兩天,便出了醫院。穿上緊身的皮衣,拎上一把槍來到了郊外的一個隱秘的射擊練習場。
“你有段時間沒動這個了吧,”德叔在一邊看著我,“手難免疏了點,你先練著,我挑幾個槍法好的人給你帶上。”
這三年裏德叔有刻意安排人教我和何霖如何使用手槍,我一直以為德叔是杞人憂天,可沒想到還真用上了。
何霖的槍法比我準上很多倍,甚至讓他搞個遠程狙擊現在勉強都混得過去。德叔十分欣賞何霖,連連誇他的空檔我也收到了一份“禮物”。
我看了一眼短信內容,然後立刻拿給了德叔。文揚知道我出院了,發了一個交換地點,讓我自己來赴約。
我很搞不明白,他這麼幹的意義何在,僅僅是為了尋仇的話,那就直接幹掉我們倆就行了,何必這樣麻煩。
“你用點腦子啊腦子!”德叔敲了敲我的腦門,“他要的是蒹葭和你與文軒手裏的股份,他想讓你倆成了窮光蛋之後再死!”
真是貪心啊,我冷冷的看著短信的地點,那裏是新城一處廢舊的大樓。
“這把伯萊塔給你拿著吧,”德叔扔給我一把槍,“我還想著送文軒,結果那孩子不好這口,反倒是你像個男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