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豪門惡婆婆
“你忘了嗎？我是獨生女。”
雖然算起來陳泱是她哥不錯，可她們在法律上可是壓根就沒有半點關係。
高靖宇無言，他以前沉默寡言是因為他生性如此，本就不是話多的人。而現在，他的啞口無言，是因為他根本就找不到反駁朱小花的話。
是啊，沒錯。她說的都沒錯。
天長市比他能的人都的去了，她又何苦在他身上吊死，更何況他當初那般的對她，現在也不過是他的報應而已。
朱小花拿起青瓷杯，喝了口茶。眼睛卻是在偷偷的觀察著高靖宇的臉色，她很不明白啊，真的不明白，以前的高靖宇不是看見她就唯恐避之不及嗎？怎麼忽然的就好像變了一個人。
難道說，這中間發生了什麼她所不知道的事情嗎？
“朱小花，那天我去看我父親了。”
歎息一聲，高靖宇不再緊逼，麵色黯然地道。
“哦。”
朱小花隻輕輕地哦了一聲，心下卻不免有些五味雜陳，他父親……
怕是不那麼好見的吧，她以前每次去之前都要托她久的關係才能去見上一次，高靖宇這般貿貿然的前去，怕是碰釘子了吧。
“那天我隻見到兩個人。”
“哪兩個？”
莫非他見著了？
“一個穿著警服的同誌，還有一位掃地的阿姨。”
啊……呃……嗯……
上帝，她憋的好辛苦啊，她實在是想笑的說。
沒想到一向自傲的高靖宇也會碰上這樣的事，朱小花想想那場麵就覺得想笑。
要不是如果現在笑會被認為是興災樂禍，她一定仰天長笑一番，天知道，她實在是憋的辛苦。
“你要是想笑便笑吧。”
高靖宇眼睛垂下，盯著青瓷杯上的花紋看了良久。
朱小花看不清高靖宇的神色，不知他是喜是悲，不過，此時笑的話，確實有些不道德，“沒，我沒想笑。”
“朱小花，我那天第一次覺得我的人生如此失敗，從沒有如此失敗過。”
高靖宇抬頭，看著朱小花，又像是在看著遠方。
這眼神朱小花熟悉，當年天台上的那個眼神，那正是她人生開始錯亂的第一大步。而這個眼神，便是罪魁禍首。
“二十七八歲，你看我剩下些什麼呢？”
他的一生，幾乎可以用家破人亡來說明。
他現在就連卻看望他父親一眼，對他來說都成了困難。
“你別這樣。”
朱小花別扭的別開眼，有些不習慣這樣的高靖宇。
“真的，我那天一個人站在監獄的牆外，默默的抽著煙，忽然就開始覺得心灰意冷了。”
就好像這麼久以來，他所做的一切都沒有了意義。
青年才俊？商場新秀？
這些，對他來說究竟有何意義呢？
他連個真正意義上的家都沒有。
每天晚上回去，麵對一室的清冷，他就有種奪門而出的衝動。那不是他家，不是他家啊。
他家應該有朱小花的，他家的朱小花會穿著她的木拖鞋，走起路來劈哩啪啦的，從廚房到客廳，從客廳到臥室。而現在，那個家太安靜了，一點聲響都沒有，就像是死人住的地方一樣。
心灰意冷？
朱小花覺得高靖宇這詞未免用得太嚴重了。
他要是都心灰意冷了，那她豈不是早八百年前就該去死了？
他究竟是哪不如他意了，讓他覺得心灰意冷？就因為他沒見著他父親？他以前也沒怎麼去啊，大多數時間都是她去的，帶點水果，去陪他父親聊聊天，講講他的近況之類的，而高靖宇去的次數，十根手指數都嫌多餘。難道是他忽然的想要溫情起來了？這轉變未免也太快了些吧。
“你別這樣啊，你看你活的多好，多少人羨慕都羨慕不來呢。”
朱小花假笑，她承認她虛偽，她無恥，她……
可她除了這話，實在是想不出該說什麼了。
“行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高靖宇歎息一聲，打斷朱小花所謂的安慰，這話，她還不如不說呢。
她知道？
她知道什麼了她就知道了？
算了，反正都是再無幹係的人了，朱小花按下衝口而出的話語，沒再言語。
不一會後他們點的東西便上了桌，天色尚早，不過因為朱小花之前啃的都盡是些骨頭，所以朱小花這次很聰明的點了個主食，蛋炒飯一份！
挖著蛋炒菜，看著桌上的菜色，朱小花斂下心神默不作聲。
他這麼做又有何意義呢？
結婚三年多都不知道她平時吃些什麼，這忽然的怎麼就知道她的喜好了？
而且……
朱小花盯著桌上的紅通通的一大盆水煮魚，高靖宇大概在調查她的喜歡好忘了調查她所不喜歡的吧。
那麵上泛著的香菜，便是朱小花最最深惡痛絕的東西。
朱小花默默的吃著自己的炒飯，對於那一大盆魚，始終未動筷。
“你不是喜歡吃魚嗎？”
高靖宇見朱小花未動筷便問，她的好朋友袁梅明明說她喜歡吃魚的，難道是袁梅故意騙他的嗎？
“嗯，是啊。”
朱小花笑了笑，不解釋，也無從解釋。一個人的喜歡怎麼會是能調查出來的呢？
嘴裏略顯苦澀，朱小花覺得這次的炒飯似乎炒得太幹了點，有些難以下咽。
好在不一會後其他菜也紛紛上了桌，且這些菜裏麵再無其他奇怪的配菜了，朱小花鬆了一口氣。
高靖宇幾乎沒怎麼吃，而是自始至終盯著那盆魚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朱小花想，他不會是想要把這盆魚給退了吧。
“有些東西，我從現在開始做起，晚了嗎？”
高靖宇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神依舊沒有離開過那盆魚，所以朱小花並不確定高靖宇這句他是對她說的還是對他自己說的。
“你在跟我說話嗎？”
朱小花放下筷子問了一聲，茶館人不少，人聲可以用鼎沸來形容，朱小花不得不提著嗓子喊。
高靖宇看了朱小花一眼，默然的搖了搖頭，身子往後靠了靠，從煙盒裏摸出一隻煙，點燃深吸了一口。
朱小花咬著筷子奇怪的看了高靖宇一眼，最終還是沒有在意。
管他呢，這人最近就跟神經似的，一會好一會不好的。
她還是快點吃完走人吧。
不過，朱小花似乎忘了一件事，她晚上約了陳泱他們的，她倒把這事給忘了。
十來分鍾後，朱小花飯飽。
“你還要吃嗎？”
“不了，你吃好了，我們就走吧，服務員，買單。”
朱小花吃飯的這會功夫，高靖宇已經抽了四支煙了，朱小花雖然覺得奇怪，高靖宇以前明明是不抽煙的人，壓力再大他也不抽，這又什麼時候喜歡上了？不過朱小花沒有問緣由，第一是她覺得基於他們現在兩人的關係，能少說話就少說話，能不說話便不說話。第二嘛，就是朱小花一直不明白的一點了，男人心，海底針哪，說變就變，深不可測呢。
高靖宇這樣，陳泱也是這樣的。
相信那天晚上安小萍跟陳泱兩個已談得很清楚的了，可這幾天朱小花看陳泱，好似一點事都沒有，平常的不能再平常了。她幾次想提起這事，可都被陳泱岔了開。
當然，這事沒成氣，還有個次要的原因便是她那個不懂事的朱老爹。
朱小花每次在陳泱麵前一提安小萍他就咳嗽，一提他就咳嗽，有那麼多老痰要咳嗎？
陳泱最近又總是避著她，她壓根就找不到兩人獨處的機會，好不容易逮著他了吧，朱老爹又在那敗事。朱小花好幾次都恨不得跑到朱老爹的背後去給他來招降蟲十八掌，把他的咳嗽一次性的拍好過去，省得他老咳。
這不成事的朱老爹啊，還真把陳泱當她家長工了嗎。
她是擔心陳泱這麼一天到晚的壓著也不是個事，唉，他怎麼就那麼死心眼呢。
安小萍現在是完完全全的在過自己的日子了，苦也好，痛也好，她說了不會回頭便是不會回頭了，陳泱他又是何必。
唉，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哪。
“你怎麼了？”
高靖宇看著朱小花一臉便秘似的痛苦之色，有些擔心的問，莫不是吃壞肚子了吧？
不過，這麼快就發作，難不成是老板在裏麵下了毒藥不成？
“啊，沒，沒什麼，忽然想到一件事而已。”
朱小花回過神，幹笑了兩聲。
“走吧。”
買好單的高靖宇將服務員還回的信用卡放回皮夾內，拉開椅子起身，朱小花也迅速站了起來。
“你是直接回家，還是卻哪逛會？”
“我啊，直接回家吧。”
她出來都一天了，先回家，唉，她說好晚上陪陳泱他們吃飯來著呢。
“那好，我送你。”
兩人邊說話邊走出茶館，朱小花攏了攏衣服，不及高靖宇腿長，走在高靖宇的後麵。
“不用了，我打車回去就好了。”
高靖宇站定，轉身。
默默的看了朱小花一會，最後隻說了句，“也好，那你路上小心。”
說完便朝著停車場走了去。
高靖宇走的很快，或許是因為腿長的緣固，又好像是在逃命，像是身後又什麼毒蛇猛獸似的。
朱小花盯著高靖宇的背景看了好一會，直到一陣冷風襲來，朱小花打了個哆嗦，將衣服又拉了拉往路口走去。
此時正值下班高峰期，車還不一定好打呢。
高靖宇坐在自己的車上，就在朱小花攔車的地方不遠處，不進也不退，坐在車裏看著。
朱小花攔了很久都沒有攔到一輸的士，高靖宇坐著車裏，看著朱小花不知是著急還是怕冷的跳腳，想像著朱小花臉上可能會露出的不耐的神情。
高靖宇一車握著方向盤，另一隻手靠在搖下的車窗之上。外麵冷風灌進，高靖宇卻不覺得冷。
或許，他需要的是清醒一點，再清醒一點。
他需要清醒的認知到，朱小花，是真的不要他了。
陽曆新年很快就到來了，朱小花決定與朱老爹一起去加拿大看雪。當然，其實是可以順便捎在陳泱的。
雖然天長市冬天也會下雪，卻沒有溫哥華的雪好看。
那樣大片大片的雪落下，白茫茫的一片。
朱小花以前跟著朱太太看那個黃梅戲版的《家春秋》時，瑞玨被趕出高家的時候，漫天的大雪，還有瑞玨掀開轎簾看著眼前的景像唱的那兩句詞“抬頭隻見雪茫茫，低頭隻見茫茫雪”。從那時起朱小花便喜歡上了雪，朱小花覺得那個場景，雪很美，瑞玨很美，那兩句詞也美。雖然朱太太一再強調她壓根就沒有看到事情的本質。
朱太太說瑞玨在唱那段詞時，朱小花應該是潸然淚下才是應景，也不是欣賞雪景，欣賞美女。
朱小花笑笑，別人不是她，安知她不知魚知樂？
陳泱在元旦前的這段時間忙的不可開交，為的就是將元旦的時間空出來陪朱老爹和朱小花去加拿大。
其實陳泱本不想去，不過轉念一想，其實他自己又何嚐不需要散散心。
去吧，就當是散散心也好，呼吸呼吸國外的新鮮空氣，說不定回來後便能這走這困境。而且，朱小花說，電視劇跟言情小說裏都這麼幹的，當劇情發展不下去時，總有一個人會遠走他鄉，遠走，隻為更好的歸來。
陳泱汗顏，雖然覺得朱小花有些胡說八道，但仍被他說動，或許他也需要遠距離的去審視一下他與安小萍之間的關係。
朱小花還是一如繼往的閑，去給袁梅添亂，去給陳泱搗亂，偶爾也去安小萍家玩兒。朱老爹也不說她，反而還樂嗬嗬的讓她多出去玩玩，袁梅簡直氣的心絞痛，同樣是人，怎麼差別就這麼大呢。她那麼辛辛苦苦的工作，一年到頭休不到幾天假，朱小花那敗家玩意兒，成天就知道玩兒，怎能叫她不氣的牙癢癢、
朱小花去找安小萍玩時見到了那位傳說中的陳小峰，老實講挺可愛一小孩，大眼睛小嘴唇的，粉嘟嘟的。
不過朱小花一看就不喜歡。
朱小花喜歡的是那種單眼皮小眼睛的孩子，那樣才是孩子的樣子啊。而陳小峰這模樣，跟洋娃娃似的，看著就假。
事實證明，陳小峰有的不隻是洋娃娃的樣貌跟氣質，脾氣也是有的。
朱小花不過偷偷的擰了他一把，他就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
朱小花垂著手站在一旁看陳峰的母親哄他，很壞心眼的想，哭哭哭，哭死你得了。
安小萍白了朱小花一眼，覺得朱小花的舉動有些好氣，又有些好笑，她幹嘛跟一孩子過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