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陸清酒的想象裏,白月狐應該是隻仙風道骨的狐狸精,不屑於吃世間的俗物,不屑參與俗世的紛爭。
後來和白月狐生活了一段時間,陸清酒才發現白月狐不想參與事情多數是因為懶,而現在,原因又增加了一條……窮。
因為懶得去賺人類用的錢幣,所以白月狐身無長物,因為身無長物,所以連籠包都吃不起。隻能每委委屈屈的吃點什麼大壁虎啊,文鰩魚啊,過著吃不到熱飯的悲慘生活。
這……這該白月狐慘嗎?陸清酒想通之後,心情登時複雜了起來,文鰩魚這種隻存在於神話中的,常人一輩子都嚐不到的珍饈,在白月狐那裏卻變成了被嫌棄的對象。也對,無論什麼好吃的,吃個幾百上千年,恐怕也會覺得索然無味。
看著已經剪成了短發,坐在搖搖椅上又開始搖啊搖的白月狐,陸清酒想起了一句朱淼淼經常開玩笑的話——我本來可以活的很快樂,都是沒錢害了我。
想著想著,陸清酒沒忍住低低的笑了起來,白月狐聽見笑聲,扭頭看向陸清酒:“你笑什麼?”
陸清酒掩飾了自己的笑意:“沒事,我就想問你晚上吃什麼?”
白月狐道:“都可以啊。”
陸清酒想到了他們的相遇,:“想吃籠包嗎?想吃我就去鎮上給你買。”
對於好吃的,白月狐向來都很隨便,於是他道:“都可以。”
陸清酒:“好,我先熬一鍋粥,你幫我看著點火,尹尋,你和我一起去吧。”
從回來之後一直很安靜的尹尋點點頭同意了。
兩人出門找到貨車,尹尋上了車卻有些坐立不安,陸清酒:“你到底怎麼了?”
尹尋指著自己屁股底下的座位道:“這是蛞蝓耶,我們坐的是它的什麼部位啊?”
陸清酒聞言哭笑不得,隻能安撫了尹尋兩句,蛞蝓又沒有手腳,每個部位不都差不多麼。不過陸清酒也注意到在山上見到白月狐之後,尹尋的狀態就有些不對勁,陸清酒問他到底怎麼了他也不肯,隻是隨便的敷衍了兩句,陸清酒隻能無奈的隨他去了。
尹尋這人神經粗,估計過兩就好了。
鎮上的包子鋪從早上開到晚上八點多才關,這家其他東西都不賣,就隻賣籠包,因為味道特別的好,所以甚至還有人慕名從市裏過來就是為了吃他家的包子。
不過陸清酒就隻吃過一次,還是那次請白月狐吃的那頓。
“怎麼突然想到過來給他買包子?”尹尋在貨車扭來扭曲。。
“這不是看你在家裏不自在麼。”陸清酒握著方向盤,看著前麵,“問你什麼事兒你又不肯。”
尹尋撓撓頭,有點不好意思:“其實也不是不想,隻是我形容不出來那種感覺,就好像……是我身體最本能的反應。”他在見到穿著黑袍的白月狐時,內心深處便生出了一種莫名的恐懼,這種恐懼來的突然,連他自己都找不到源頭,更不知道如何和陸清酒解釋。
陸清酒也沒有強求,聳聳肩,幹脆把這個讓尹尋不舒服的話題帶了過去。
兩人開車到了鎮上後直奔包子鋪,那老板聽見陸清酒要兩百個包子,笑彎了眼睛,讓陸清酒過一個時再過來拿。
陸清酒付了錢,便和尹尋去旁邊隨便找了個茶館,點了兩碗茶坐著休息嘮嗑。
“唉,其實啊,這家裏最有錢的就是你了。”尹尋和陸清酒,“實不相瞞,我和白月狐差不多,也是窮的要命……”
陸清酒道:“你也窮??你不是山神嗎??”
尹尋:“別了,你沒來之前我連熱飯都吃不起。”
陸清酒:“……”你們一個兩個的到底怎麼過的日子。
兩人正在著話,路邊卻有個人直直的朝著他們走了過來,走到他們對麵後,毫不客氣的坐在了陸清酒的對麵。
這人看起來十分年輕,大概隻有二十幾歲的樣子,模樣倒是十分的英俊,隻是身上那股子冷傲的氣質給人一種不舒服的感覺。
陸清酒和尹尋見這人停下了交談,互相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眼神裏看到了訝異之色,顯然這人他們都不認識。
“你叫什麼名字?”青年看向了尹尋,語氣有些生硬,眼神也很是不善。
尹尋被這氣勢洶洶的質問弄的一愣:“你哪位啊?我不認識你吧?”
“警察。”青年從懷中掏出了證件,在兩人麵前晃了晃。
證件上的確顯示這青年是個名叫龐子琪的警察,隻是這麼莫名其妙的跑到他們麵前來,態度還如此惡劣,讓陸清酒也很難對他生出善意,他語氣冷了下來:“龐警官,我們沒有做什麼吧?不知道龐警官您這態度是什麼意思?”
龐子琪看了陸清酒一眼,沒有理會他的話,伸手在尹尋麵前的桌子上點了點:“我問你呢,你叫什麼名字?”
“我?”莫名其妙的被警察針對,尹尋也有點不高興了,他:“我叫尹尋,請問你有什麼事嗎?”
“你住在哪裏?”龐子琪又問。
尹尋被他無禮想詢問弄火了,他一拍桌子:“你這語氣什麼意思?審問犯人呢?”
龐子琪被尹尋一吼卻笑了起來,他道:“既然你什麼都沒做,為什麼要怕告訴我你住在哪裏?”
尹尋:“就算是警察審問人也得給個理由吧?你這麼突然上來就問,是不是不太有禮貌?”
龐子琪:“我隻對人有禮貌。”
他這話乍聽起來像是在罵人,但仔細一想,卻好像又有別的含義,陸清酒和尹尋表情都凝滯了片刻,接著尹尋眼睛一瞪,怒道:“龐警官,你怎麼話的?罵我不是人?”
龐子琪正欲開口,身後卻生出一雙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接著一個無奈的聲音響了起來,正是陸清酒的老熟人警察胡恕:“抱歉抱歉,打擾到你們了。”
胡恕穿著便裝,苦笑著站在龐子琪身後:“這位是我們警局新來的同事……”
“他我不是人哎。”尹尋把心虛壓在了心底,故意做出生氣的模樣。
“哎,抱歉抱歉,朋友初來駕到。”胡恕,“你們別和他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