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之後,外麵的世界陷在了一片漆黑之中。屋子裏的燭火搖搖晃晃,仿佛下一刻就要熄滅。因為太冷,陸清酒縮進了被窩裏,耳邊依舊能聽見雪落在地麵上那仿佛永遠不會停止的沙沙聲。
由於下午睡了太久,陸清酒這會兒倒是清醒了不少,他坐在炕上,手裏捧著書,借著微光閱讀著上麵的文字。
花和黑都已經睡了,發出均勻的呼吸聲,倒是讓屋內增添幾分讓人心安的氣息。
陸清酒看到了大概十一點左右,感覺眼睛略微有些疲憊起來,雖然依舊不太想睡覺,但他還是放下了手裏的書本,打算躺在床上閉目養神。如此想著,陸清酒便起身熄滅了蠟燭,然後轉身走到床邊,想將窗戶的縫隙關一點,好睡覺了。可誰知陸清酒關窗戶的時候朝著外麵望了一眼,竟是被外麵的景象驚呆了。隻見外麵的空中,出現了一條條如同極光般的裂痕,和白日相比,這些裂縫在夜空中格外醒目,讓人無法忽視。裂縫之中,有山嵐模樣的霧氣從中湧出,朝著周圍的空不斷的彌漫。而最讓陸清酒驚訝的,是裂縫裏投射下的一道光柱,那道光柱投射到了不遠處的山林之中,將那一片山林照得宛如白晝。
山林之外的道上,一行表情漠然的人類,從水府村緩緩的朝著亮光處移動,因為隔得太遠,陸清酒看不清那些人的模樣,但從衣著上判斷,這些人極有可能就是水府村的村民。
陸清酒看著那些人漸漸遠離了村莊,朝著光柱的方向去了。他們如同赴火的蛾,即便是咆哮著的風雪也無法阻擋他們的腳步,一步一步,越來越遠離身後的家園。
“他們怎麼出來啦!”身後傳來了花愕然的聲音,陸清酒扭頭,發現花不知何時醒了,他站在床邊,也看到了屋外的景象,看到了那些朝著光柱移動的人類。
“不知道。”陸清酒搖搖頭。
“對啊,突然下雪,水府村的村民可怎麼辦?”花跳到了窗前的桌子上,他的視力比幾乎和人類沒什麼區別的陸清酒好了許多,很夠看清楚那些人的模樣,道,“他們要去哪兒?”
陸清酒道:“或許是有什麼東西在召喚他們吧。”去年冬的時候,水府村其實就表現出了一些異樣,整個冬季,陸清酒幾乎都沒有見過什麼平日裏時常見到的鄰居。雖也有可能是太冷大家都不愛出門了,可是整個冬都看不到人,也未免太誇張了一點。當時陸清酒心中就有所猜測,此時此刻,這些猜測,倒是全都得到了證實。
“我怎麼好像看到李魚了。”花瞪圓眼睛,不可思議道,“他怎麼也出去了……”
陸清酒:“我現在懷疑整個水府村就我們一家子活人。”
花露出悲傷的表情,陸清酒還以為他是在難過自己失去了一個真摯的夥伴,誰知道他下一句就是:“那我他娘的不是白教李魚那麼久數學了。”
陸清酒:“……”
花:“他還騙我他考試進步了嗚嗚嗚。”
陸清酒:“……”
花:“嗚嗚嗚人類都是大騙子。”
陸清酒一時間竟是不知道該點什麼,想著每晚上花給李魚秉燭補習的畫麵,竟是有點理解了花這種悲傷的心情。
李魚也在人群中,朝著光柱的方向去了,水府村的村民們,如同一個個沒有靈魂的僵屍,一個接一個,朝著目的地緩步而行。當他們到達了光柱之下,身型便漸漸消散,和風雪化為一體。
陸清酒伸手將花抱入懷中,一人一豬坐在床邊靜靜的看著。
“我不太明白發生了什麼。”花哼哼唧唧,“我隻是一頭當康,媽媽把我塞到了人界來,是人界要安全一點。”
陸清酒道:“你是怎麼過來的?”
花道:“總有法子的嘛。”
陸清酒:“萬一當時我們要是沒救下你……”
花無奈:“那也總得等我們長大了再吃吧,等我長大了,我就有法子跑掉了。”
陸清酒聞言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沒告訴花一個殘酷的真相——人類世界,是有種叫烤乳豬的食物的。
村民們似乎終於要走光了,當最後一個人,消失在了山道上時,陸清酒聽到了一聲巨響。這響動從邊傳來,竟是直接將窗戶玻璃震碎了,陸清酒和花一時不察,也被震了個半暈,要不是坐著,陸清酒甚至都能直接倒在地上。
耳朵裏嗡嗡直響,陸清酒眼前一片旋地轉,好一會兒才緩了過來。當他緩過來的時候,邊已經出現了五道刺目的火焰,不,那不是火焰,那是五條身披紅鱗的巨龍,而他們身後的空,出現了一個刺目的大洞,那洞呈現出不規則的形狀,簡直就像是硬生生的將空撕扯開了似得。
陸清酒腦袋依舊暈暈乎乎,他感到自己鼻腔一癢,伸手抹去,才察覺自己流了鼻血,不過這會兒陸清酒也沒有那麼多心思在乎這個,他隨手扯了一張紙,將自己的鼻子堵了起來,接著繼續抬頭,看向空。
但讓他感到遺憾的是,之前那五條巨龍,已經消失不見了。隻能在黑壓壓的雲層中,看見五道火紅的痕跡。雪依舊在下,夜晚的空亮的耀眼。
花也從昏迷中醒來,茫然發問出了什麼事。
陸清酒道:“我看見了五條龍……”
花道:“幾條?”
陸清酒:“五條。”
花一臉震驚,隨後打了個哆嗦,聲的和陸清酒解釋,龍在異界,是食物鏈最頂端最頂端的生物,也是掌控地的神明。應龍為陽,燭龍為陰,合陰陽,生萬物。
可以隻有在人界,他才能和龍族和平相處,如果是在異界,他恐怕早就成了白月狐的食物。
花顫聲道:“怎麼會有五條龍進入人界……這不合常理啊。”
陸清酒蹙眉,他也知道不合常理,但卻對即將發生的事,毫無頭緒,也毫無辦法。
接下來,再也沒有奇怪的聲音傳來,除了上那一個大大的洞和五道火燒雲,一切都好像是陸清酒的幻覺。他在窗戶邊上又坐了好一會兒,確定外麵沒有動靜了,才找了膠布和報紙將玻璃糊上防止漏風,接著便打算縮進暖和的被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