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膳之後,東流跟南姒密談了半個時辰,不許任何人打擾。
連蒼寒聿都不能靠近。
堂堂一國之君居然被排除在外,而且還是被自己最心愛的人攆出來,這種感覺讓他生出南姒跟東流才是一家人的錯覺。
而這種錯覺顯然讓蒼寒聿心底發酸,嫉妒讓他恨不能宰了那個少年。
然而比起拈酸吃醋,更多的卻是想知道他們究竟在說什麼。
南姒心裏是否有著什麼隱藏的秘密?
蒼寒聿感到無力。
至尊的權勢和身份在天命麵前也毫無用處,他縱然心裏明白南姒命格不一般,可這種清楚隻會越發加深他的不安感,讓他胡思亂想,腦子裏浮光掠影盡是一些神話故事裏虛構的畫麵。
他覺得再這樣下去,他這個皇帝真的沒辦法再做下去了。
他無心政務,隻想日夜守在南姒身邊,寸步不離,哪怕成為昏君,哪怕朝堂內亂……
“喜歡上鸞凰的男人,注定要多吃很多苦頭。”一襲白袍的大祭司從不遠處徐徐而來,清冷的聲音裏並不掩飾故弄玄虛的意圖,“擔驚受怕,惶惶不安,如履薄冰……這些都不算什麼,隻要把自己記憶封住,從此斷情絕愛,一切問題瞬間迎刃而解。”
負手於廊前站立,東華淡道:“天朝需要一個聖明君主,若不想天下陷入戰亂,若不是讓自己變得越來越軟弱,你可以選擇就此放棄這段感情。”
蒼寒聿冷了眼,清雋如畫的容顏如結了一層冰霜:“屁話。”
東華神情微僵,隨即冷笑:“一國之君口出穢言,實乃罕見。”
“你罕見的事情多了。”蒼寒聿冷道,“穢言用在你身上正適合,旁人還沒這榮幸。”
東華眯眼:“若是本座現在封了你的記憶,你還能這般說話嗎?”
“東華。”蒼寒聿轉頭,嗓音寒涼,“別總是做些損人不利己的事情,造孽太多對你沒好處。”
東華冷笑。
“天子乃是真龍,天命之子,你區區一個侍神者還真能悖逆了天道不成?”蒼寒聿氣勢寒峭懾人,嗓音亦是冷如寒鐵,“多年修為不易,別瞬間毀於一旦。”
東華不屑地嗤笑,正要說話。
“到時候若你那小弟子真反噬,隻怕你就得任他宰割了。”
東華神色僵住,一時之間居然無言以對。
蒼寒聿眼神陰鷙,眉眼間盡是雍容帝王氣度,這個時候誰都不會也不敢低看他一眼,除了在南姒麵前溫軟示弱,這個人從來都是條龍。
尊貴的龍。
天下蒼生都匍匐在他腳下,唯有一個南姒,被他放在心尖,捧過頭頂。
隻在南姒一人麵前,能看見他低到塵埃裏的姿態。
其他人,還沒這個資格。
縱然是大祭司,也一樣。
東華眸心微細,也不知是不是那句“任他宰割”讓他有了顧忌,還是其他的什麼原因,沉默了良久,他道:“南姒有句話說得對,天命之事信則有之,不信則無。”
蒼寒聿微默,眸心浮現深思:“你的意思是讓朕順其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