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不是說好了嗎?
誰跟誰說好了?
分明是他跟他母親說好的,他們跟白依依說好的,有誰事先來征求過她的意見了?
心髒仿佛被一隻手揪緊,顧煙卻隻能笑著。
在婆婆麵前維持這端莊的笑容和恭謹的態度:“婆婆做主就好。”
在好友麵前維持著雲淡風輕的笑意:“他是我自己選的夫君,對我自然是好的。”
“隻是世人對‘好’的標準不一樣,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把這樣的‘好’一直延續下去。”
“沒什麼好後悔的,當初也沒人拿刀逼著我嫁。”
“這是我跟陸崇之間的事情,我自己可以處理。”
此時在陸崇麵前,顧煙卻不知道自己能否繼續偽裝下去。
這人是她自己選的夫君。
世人對“好”的標準要求的確不一樣,也許在很多女子眼中,陸崇這般對她,已經足以讓人豔羨。
可是啊。
愛人的眼睛裏是揉不進沙子的。
如果這個人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麼身為女子,生活在這樣的環境背景之下,大概足以坦然麵對男人的三妻四妾。
可是所有的事情一旦扯上了真情,就沒有那麼多理智可言。
受傷就是受傷,不是什麼理所當然的借口就可以抹殺這些傷痕。
顧煙很想再問陸崇一句:“如果我不想讓你納妾,你能不納她入府嗎?”
可是她心知肚明,這句話此時再問出來已經毫無意義。
陸崇的態度已經表明一切,還有什麼可問的呢?
被陸崇擁在懷裏的顧煙,這一刻隻覺得心痛如絞,隨即是希望的幻滅。
這一夜兩人躺在床上,什麼都沒有做,陸崇忙了一天,可能是累了,也可能是察覺到顧煙興致不高,所以隻體貼地把她攬在懷裏,無聲地安慰。
顧煙沒說話,無意識地伸手輕撫著小腹。
她多想告訴他這個好消息,卻又忍不住想,若選在這個時候,把這樣的消息告訴他,會不會被懷疑是別有用心?
顧煙閉上眼,心頭一片荒蕪。
納妾不比娶妻,沒那麼多複雜隆重的程序。
兩日後的早晨,一頂軟轎從白家把白依依接了過來,低調地從側門而入,沒有引起太大的轟動。
然而當身著一襲紅色嫁衣的女子被陸崇牽著進門時,顧煙麵上掛著的笑容有一瞬間的僵硬,隨即若無其事地繼續微笑。
說好的納妾呢。
嗯,納的的確是妾,可你見過誰家守規矩的小妾,敢如此堂而皇之地穿著一身大紅色嫁衣?
這是在打她的臉嗎?
顧煙淺笑著,靜靜地看著他的夫君牽著新人的手,一一敬茶。
一屋子的人,似乎沒有一個人覺得這位妾室的穿著有什麼不妥。
大驚小怪的隻有她一個人……也不是。
顧煙自己不是也一副淡然處之的模樣嗎?
有什麼呢?
她告訴自己,人都已經進門了,還在乎穿什麼?
陸家二老的茶敬過,柔弱不能自理的表妹跪在顧煙麵前,顫巍巍地呈上一盞茶,語調帶著小心翼翼:“姐姐,請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