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瑜顫抖地說道,她分明看到陸荒的肩膀在此刻抖了一下,隻不過,始終沒有轉過來,也沒有挽留她的意圖。強烈的恐懼感用上高瑜的心頭,相戀六年,陸荒從來就沒有這樣對待過她,在她的的心裏,這個男人脾氣好得可以包容一切。
“滾啊!”
突然抱起的咆哮聲驚醒了高瑜還在做的夢,她自嘲一笑,輕輕將門帶上,無力地扶住樓梯護欄,臉上混雜著護膚粉和眼淚的渾濁液體自上而下流入嘴裏,絲絲鹹味,摻雜著一些苦澀的味道,就如同她此刻的心情,滿是愧疚。
高瑜失魂落魄地下了樓,高跟鞋的踢噠聲漸漸消失在了陸荒的耳裏……
哐當一聲,陸荒挪動腳步時,不小心踢到昨夜喝剩了一半的啤酒瓶,瓶子晃了幾晃,陸荒咒罵幾句,一腳踢過去,瓶子瘋狂地鑽進床底,嘭!撞得粉碎。
陸荒躺在床上,目光落在了牆上一幅用透明膠布粘緊的山水畫上,嘴角勾勒出自嘲的弧度。窗外垂暮的夕陽灑在他臉上,映出一張憔悴的輪廓。
“愛情,就是個狗屁!”
陸荒仰視著天花板,點了一支香煙,鼻子裏噴出一團白色的煙霧,回想起自己的過往,凹陷的眼眶漸漸變得有些濕潤。
他是一個專業的舞蹈演員,幾天前還在為一家演藝公司工作,每個月大概能賺五六千,聽起來好像不錯,可在消費水平頗高的深圳來說,還不夠塞塞牙縫。
高瑜是他從大學開始一直好了六年的女朋友,長得非常漂亮,一頭黑亮的長發,精致的麵容往往擁有超高的回頭率,兩個人走在一起,男俊女靚,總能狠賺朋友們的嫉羨。
原本以為,隨著自己銀行卡裏的存款日漸增多,便真的能和高瑜結為百年之好,誰料……
陸荒苦笑著彈了彈煙灰,歎了一口氣,一向堅強的他,此刻卻感覺全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一般。
其實自己早該發覺,曾經的高瑜多純潔,衣服都不敢穿太花,不愛在人多的地方出現,更別提進出酒吧,即使被幾個男生注視也會臉紅,可現在呢,總是打扮得花枝招展……
人都會變,陸荒總聽人說這句話,此刻才真正地明白過來,這個變,可不是簡單的外表,甚至一個人的內心,也會隨著時間的蠶食而變得腐朽,變成另外一個人。
如果不是那天下午,陸荒奇跡般地撞見了高瑜和一個麵生的男子在一輛寶馬車內狂吻……
那麼,陸荒可能,永遠都不會察覺到高瑜的變化。
女人,是一種擅於演戲的動物,再怎麼純潔的女人,丟到繁華的都市裏,就像一塊潔白的布跌進了染缸裏,出來的時候,已經變成了另外一副嘴臉。
這六年時間,真像一場夢,一切都如此虛偽,人生還有什麼意思。陸荒霎時間心亂如麻,腦海裏閃過一幕幕過去的甜蜜畫麵,高瑜的一眸一笑。
恍如隔世。
“你到底想要什麼,高瑜,你不是曾經說你隻想和我在一起嗎,你跑去和那些王八羔子卿卿我我算什麼意思,難道你從前給我的那些溫柔,那些誓言,都是作秀?”
陸荒歇斯底裏地吼著,很快樓上樓下就傳來抗議噪音的謾罵聲。也許是失戀壯人膽,陸荒也扯著嗓子對罵過去,甚至拉開門衝到人家門前狠狠地踢了幾腳。
馬上就沒聲音了,估計都在裏麵打電話報警呢,陸荒嘿嘿冷笑,毫不在意,失去了相愛六年的戀人,他的世界早已崩塌,還有什麼可在乎的呢,就算被抓去坐牢,誰怕誰!
陸荒回房拿了兩瓶啤酒,一邊灌著,一邊下樓,嘴裏還含糊不清地嘀咕著什麼。酒精的濃度還不夠讓他醉,但內心的迷茫卻把他變成了一個徹底的“醉鬼”,甚至舉止都有些歪歪扭扭了,樓道裏的人碰到他,皆皺眉閃躲。
跌跌撞撞地走在巷子裏,陸荒迷離的目光突然停留在一個蹲在路邊,頭發散亂的女人身上。
這個女人正是高瑜,她被陸荒轟走後心裏很後悔,越想越留戀從前的時光,走到這條巷子的時候,她再也忍受不了心裏的壓抑,蹲在路邊放聲痛苦起來。
陸荒冷笑一聲,緩緩地向高瑜走去,腳步聲驚動了高瑜,她抬起頭,臉上全是黑黑紫紫的淚痕,看到陸荒的時候,她明顯很驚訝,櫻桃小嘴微微張開,看起來淒楚至極。
“老公……”
“哼!”陸荒此刻心裏已經被仇恨塞滿,看著眼前的女人一副可憐相,居然沒有半點同情,反而盡是快意。
他冷漠地打量著高瑜,嘴角漸漸牽扯出一絲嘲諷的弧度,被愧疚到極點的女人瞧在眼裏,心裏又是嘭的一聲碎裂開來。
“你還在這做啥,等著我下來,再作秀給我看?”陸荒冷冷地問道。
高瑜眸裏閃過一絲絕望,顯然被陸荒的這句話傷得很深,卻又軟聲細語道:“老公,我知道你恨我,但我真的知道錯了,我以後不會再這樣了,我們重新開始好嗎……”
“以後?哼!”陸荒擺擺手,朝外麵走去,“沒以後了,我們兩個橋歸橋路歸路,今生今生,老死不相往來!
今生今世,老死不相往來!
陸荒的話如同晴天霹靂狠狠地砸在了高瑜的頭頂,她愣愣地看著後者遠去的背影,就連她自己都沒預料到,這個男人,在她心裏的地位如此之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