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家大擺了三天的宴席,全村的人,都跑到趙家來吃喝了三天,那叫一個熱鬧,成日從早鬧到晚竟沒個消停的時候。
也確實夠熱鬧的了。
這三天中,趙老頭一家,也跑過來吃了三天的酒席,當然也隨了份子錢。
人家相親,他能不來嘛,不來就是不識抬舉啊,顫微微的由孫子扶了過來,看著趙鐵柱那得意樣兒,心口差點沒憋出一口老血來,卻也隻能生生的忍著。
連著三天,嘴裏吃著這家裏逢年過節也不一定能吃得上的飯菜,心裏的苦楚,卻是無處訴說。
想年年,為了江哥兒這個孫子,而訴棄了三房的幾個孩子,可誰又能想得到,不過十年時間,這幾個孩子,竟有了天翻地覆的變化,真是個頂個的出息,他這心裏悔啊,心裏恨啊,可又能如何,過繼的文書,白紙黑字的,寫得明明白白,他想反悔也是不能。
且,他最得意的孫子江哥兒,至從成親沒多久,就搬去了縣城,隨後也就逢年過節的回來住一晚,第二日便又走,在功名上麵,也沒再有進步,之前聽他說,今年還會再次下場,去考一考舉人,隻盼菩薩保佑,能讓他得以高中,這樣,他心中也好受一點,江哥兒是最能幹的,江哥兒是最出息的,他當年的作為沒有做錯。
可隻要一想到,江哥兒如今倒不像是他趙家的孩子,反倒更像是王家的孩子,與嶽家親近倒也沒什麼錯,可跟嶽家比自家人更親近,難免有嫌貧愛富之嫌,這讓心中很是不樂,可就算不樂又如何,江哥兒如今都不常回家來,想見一麵都難啊。
真不知,這倒底是誰家養大的孩子!趙老頭越發的年老體衰,走路都要讓人扶著走,就算心中再怎麼生氣,如今家中已沒有他發號施令的餘地。
想著柏哥兒看他的眼神,就如同看一個陌生人一般,完全不念骨肉親情,需知,他小時候,也是在家裏養過那許多年的啊,竟是半點情份不念,也是個沒心沒肝的東西。
趙老頭連走路都沒什麼力氣,罵起人來,也是氣喘籲籲,嚇得扶著他的趙鬆河,一個勁的幫他撫胸口。
“阿爺你看你老人家,在家裏歇著不好麼,非要來湊這個熱鬧,真要出個好歹如何是好。”趙鬆河有些埋怨道。
趙老頭連罵人的氣力都沒了,心想,他還能出什麼好歹,最多不過一死罷了,就算他死了,也不知江哥兒會不會回來瞧他一眼,若非是他從小看著長大的孩子,不然他都要懷疑那其實是王家的孩子。
趙老頭要回家,趙鬆河其實很不耐煩,他年輕人,更想留下來湊熱鬧,不過,若表現出不願意扶阿爺回去,隻怕阿爺又要生氣了,心想著,阿爺年紀大了,真是越來越不好侍候。
待人走了,趙鐵柱在後麵瞧著,還對著那身影狠狠啐了一口:“老東西,早些年都說身子不好,要養著養著,這都多少年過去了,竟還能吊著口氣,也不知是不是看不到孫子做官,他就閉不上眼了,若真這樣,那可還有得他等呢,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