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氏在莊子上住著,恐怕是這麼年來嫁入侯府最輕鬆的日子,不用起早去給侯夫人請安,更不用看那幾個妯娌的臉色,以至於待得莊子裏她就不想回忠勇侯府。
她不想回去這是人之常情,但是侯府老太太的生辰快到,何氏自然是記得清清楚楚,每年老太太生辰宴,都是她出的銀子孝敬老太太,府裏的事她壓根兒碰不著一針一線,都是由世子夫人劉氏操持,二奶奶楊氏想要插手,都讓世子夫人劉氏給捂得嚴嚴實實。
她以為待在莊子上就能清閑一點兒,沒曾想,世子夫人劉氏身邊的項媽媽過來了,當何氏聽到紫娟嘴裏聽到項媽媽過來的時候還有點懵,她訝異地問道,“真是項媽媽?”
紫娟點點頭,“是項媽媽,奴婢讓紫袖在前麵拖著項媽媽呢,奶奶要不要在臉上抹點粉?奴婢怕叫項媽媽看出來。”
何氏待在自己的嫁妝莊子裏無比愜意,連臉色都跟著紅潤許多,就是身子都比先前豐潤了些,被紫娟這麼一說,她歎口氣,“還是抹點粉吧,省得她回去亂說,若是為了我而墜了三爺的名聲,可是我的罪過了。”
紫娟一聽心裏就有點難受,連忙拿來粉往何氏臉上塗抹起來,將何氏氣色極好的臉抹得微白,很好地就將極好的氣色給遮擋住,還將屋裏稍豔的顏色給換了一下,換成烏紅色,襯得何氏的臉透著一股粉怎麼都蓋不住的暗色。
待她弄好,就將鏡子遞到何氏麵前。
何氏往鏡子裏瞄一眼,滿意地點點頭,“紫娟,你的手一貫巧,我是放心的。”
紫娟受誇有些羞澀,“奶奶太誇奴婢了。”
何氏躺回去,烏黑的頭發都散開來在床裏,身上一絲首飾俱無,清淡的與平時最愛的華麗模樣完全脫節,嘴唇還有些微幹,紫娟在床前精心地伺候。
項媽媽過來還是頭次來何氏的莊子,別看何氏嫁入侯府多年,還是頭回出了侯府到她自個的嫁妝莊子上,項媽媽坐車過來,坐了太長時間還有點累,在外頭由紫袖伺候著喝過茶她才過來。
不是她說,三奶奶何氏這裏的茶確實是上品,思及三奶奶何氏娘家的豪富,項媽媽眼睛裏都是亮晶晶,她身穿銀灰色褙子,兩手攏在窄袖裏,耳垂上戴著並不怎麼顯眼的金耳環,一派溫和的樣子。
待得走過何氏的屋裏,自有小丫鬟將簾子掀開,項媽媽並不看那個小丫鬟,直直地就走向三奶奶何氏,還未到跟前,她就清楚地看見何氏眼色微白地躺在床裏,心裏就在想難不成三奶奶的身子還未好?
她心裏雖這麼想,麵上就笑開了一朵花般,待得走進兩步便忙著朝三奶奶何氏屈身行禮,“見過三奶奶,三奶奶可大好了?”
何氏連忙讓紫娟將人扶起來,剛要開口就咳了起來,待得有“半天”光景她才咳好了般,眼睛因這份難受多了點濕意,“項、項媽媽,是大嫂叫你過來瞧我的?咳咳……”
話都沒說完,三奶奶何氏又咳嗽了起來。
她的咳嗽跟一般的咳嗽聽上去不一樣,聽著就要像把心肝脾肺都咳出來一般,聽得項媽媽的耳裏特別的滲人。
項媽媽順著紫娟的手勢就站起來,心裏對何氏有點輕慢,麵上半點沒露,笑意依舊滿麵,“大奶奶可在想三奶奶您呢,一天都能念叨個好幾回,打發老奴過來瞧瞧三奶奶您呢,也不知道三奶奶您呢幾時回侯府?”
紫娟站了起來,衝項媽媽就問道,“項媽媽這說的都是什麼話,你沒看見我們家奶奶都成這樣子,哪裏還能回得去?若是路上出了意外算你的還是算誰的?”
項媽媽就是過來接三奶奶何氏回侯府,不管怎麼樣都好總得要把三奶奶何氏給接回去,不然自家世子夫人沒有何氏的銀子還真擺不了侯夫人一心要大辦的壽宴,她聽著紫娟的話,她眉頭就是一皺,當著何氏的麵就衝紫娟道,“能出什麼事?車裏麵都墊得極軟,三奶奶坐在車裏將將好,都不怕震著三奶奶。”
她說這到裏,就又看向何氏,見她臉上抹得挺白,心下就有了計較,就不理紫娟,直接衝何氏就道,“三奶奶,您待在這裏到自在,我們大奶奶真是忙得團團轉,您怎麼就不看在我們大奶奶素日對你好的份上,趕緊地就回侯府幫襯一下大奶奶?”
紫娟盯著項媽媽,“項媽媽,我們三奶奶身子骨還未好呢!”
三奶奶何氏最曉得那位大嫂,為人最為精明,她試著起來,“紫娟,紫娟你別說了,那、那……既然是大嫂想我讓回去,我哪裏還管得了肚子裏的孩子,自然是要幫襯一下大奶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