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忠勇侯府到何氏的莊子,車子慢慢地走,待到何氏的莊子,已經快近午時。

袁澄娘坐在車裏,歪著腦袋,瞧向秦嬤嬤,“秦嬤嬤等會叫清水庵裏那些我的丫環們都去我娘的莊子吧,我瞧著紅蓮還掛念著嬤嬤你,不如叫紅蓮立時就跟你回去可好?”

秦嬤嬤並露出高興之色,“五姑娘,可是紅蓮伺候的不好?”她自是想著讓紅蓮跟著袁五娘去三奶奶何氏的莊子,近水樓台先得月這事兒,她是懂的,近了然後就順其自然了。

袁澄娘張大泛紅的黑亮眼睛,“沒呀,紅蓮伺候得極好,嬤嬤不想跟紅蓮早些兒見見嗎?跟著我去莊子,也不知道幾時才能回得侯府,嬤嬤肯定要惦記壞了吧?”

秦嬤嬤坐在那裏,不卑不亢道,“紅蓮是去伺候五姑娘,自然是要好好地伺候五姑娘您,哪裏能貪得這麼一會半會兒的功夫,若是紅蓮有伺候不周的地方,還望五姑娘該訓斥的時候還得訓斥,千萬別給嬤嬤留臉麵。”

袁澄娘眨了眨黑亮的眼睛,慢慢地點點頭,“哦。”

她這一聲可應的真是拉長調。

秦嬤嬤暗暗地打量起這位五姑娘,總覺得五姑娘跟先前不一樣,就衝著方才差點讓侯夫人都下不來台的架式,她不由地又暗暗地將人打量了一回,小小的年紀,明明還是個天真的嬌縱樣兒,卻讓她覺得有種怪怪兒的感覺,“五姑娘,定方師太是不是待你挺好?”

袁澄娘瞪眼看向她,“你問這個幹嗎?”她個態度就不是十分的友好。

秦嬤嬤看這個樣子還覺得她依舊是那個被侯夫人寵壞了的五姑娘,這才略略放心些:“五姑娘一片孝心為老太太祈福,老太太在侯府可惦記得狠了,老奴是伺候老太太的,每每都聽老太太提起五姑娘呢,五姑娘這麼快就消了業障能回得府裏,真是定方師太的功勞呀!”

“怎麼是定方師太的功勞?”袁澄娘把眼睛瞪得圓圓的,像是聽到什麼難聽的話,“秦嬤嬤說什麼呢,我怎麼都聽不懂?”

她別的不會,裝傻還是會的。

秦嬤嬤兩手攏在袖裏笑道,“緣何不是定方師太的功勞?若不是有定方師太的引導,五姑娘怎會這麼快就消了業障?定方師太佛法清深,自然能消得了五姑娘的業障。”

袁澄娘到是一臉不屑起來,“就憑她?她也行?分明我自個誠心!”

秦嬤嬤還是笑道,“五姑娘您還小呢,不知道定方師太的佛法精深呢。”

袁澄娘撇撇嘴,“好好,都隨你說。反正說我跟祖母相克的是她,說我消了業障突然間就趕我出清水庵的也是她?反正都隨她一張嘴,秦嬤嬤你愛說她佛法精深就精深吧,我反正討厭她!”

她幹脆直接,不喜歡就是不喜歡,要喜歡才是世上最大的怪事。

秦嬤嬤更顯得善心,“五姑娘怎麼能討厭定方師太?”她親手塞的定方師太一千兩銀子,自然是知道定方師太是什麼樣的人,“五姑娘是討厭定方師太說您與老太太相克?”

袁澄娘撅著嘴,“讓我離開祖母身邊,就是不喜歡。”

秦嬤嬤笑道,“姑娘還是小孩子心性,哪裏能這麼輕易就討厭一個人喲,何況那還是定方師太?姑娘能回得侯府,不也是定方師太一句話的事?”莫不是收了何氏的銀子?身為侯夫人身邊最忠心的人,她自然知道侯夫人那點想望,要不然也不會配合侯夫人要將紅蓮給袁三爺做妾。

袁澄娘一哼,“分明我自個兒天天兒念經才消的業障。”

“是是,是五姑娘您自個消的業障。”秦嬤嬤難得附和她。

她一附和,到叫袁澄娘有點兒小得意,“是祖母疼我呢。”

秦嬤嬤笑在麵上,冷笑在心裏。

虧得三房出了這麼個女兒,簡直就是專門給她家紅蓮鋪路來的。

袁澄娘麵上得意,心裏卻是特別的冷靜,其實她真想狠狠地叫人把秦嬤嬤收拾一頓,但她也清醒地知道在忠勇侯府裏麵,她人微言輕,隻能是仗著那位疼她的祖母侯夫人的勢裝一下相——也就是裝一下,有時候她那位侯夫人祖母半點都不會給她麵子。

她沒必要在這個時候跟秦嬤嬤鬧起來,“秦嬤嬤你回去吧,我自個兒進去。”待得到了何氏的莊子前,她下了車就打發起秦嬤嬤,小臉繃得死緊,像是跟誰都沒道理可講。

秦嬤嬤側身讓她過去,望著她的背影,“五姑娘,老奴想要拜見一下三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