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澄娘樂得露出牙齒,缺了顆門牙的嘴,她一愣立即用手給捂上。
袁三爺見是樂意女兒歡快些,還是下意識地就護著女兒,淺笑道,“澄娘年歲還小,有些話不知輕重,歡成表侄不會放在心上的吧?”
蔣歡成自是不跟袁澄娘一般見識,露出疑惑的表情,不解道,“五表妹有說什麼了嗎?”
他這麼一說,惹得袁三爺爽朗一笑,拍拍他的肩膀,“若是我有歡成表侄這樣的兒子,不知道得有多歡喜。若是澄娘有歡成表侄這樣的兄長,那更是福氣一件。”
蔣歡成畢竟年少,盡管人情世故上不缺,還是有些許的稚嫩,聽入袁三爺的話,他麵上稍燙,壓了壓聲音,歡成本就是五表妹的兄長,三表叔。”
袁三爺連忙笑道,“也是也是,是我著相了。”
莊子上的吃食都是就地取材,最為講究的便是吃個鮮勁兒。別看都是普通的菜肴,往席麵上一擺,卻是別有一種風味,當然,也不會少了名貴的吃食,都是早就備好的東西,莊子上也有伶俐的廚子,做起菜來並不比侯府裏的廚娘差。
待得菜端上來,袁三爺並蔣歡成已經坐下,何氏為避嫌並未來,而袁澄娘因得年歲小而坐在袁三爺身邊,她老端端地坐著,自有紫藤替布菜,耳朵裏聽著袁三爺跟蔣歡成的對話,她也不插嘴,嘴角時不時地露出一絲不以為然,當蔣歡成的視線落在她身上,她又將嘴角那一絲不以為然給收起來。
反正是收拾自如。袁澄娘頗有點自豪。
袁三爺還讓人上了莊子裏特特兒釀的桃子酒,還親自給蔣歡成倒酒,且勸酒道,“歡成表侄且嚐嚐這酒,是莊子上的桃子釀的酒,我喝著不錯,味兒還挺香,你也試試?”
蔣歡成並不拒絕,反而是站了起來,將手中的青蓮瓣酒盞迎上,見清冽的酒倒了半杯,輕輕兒地放至鼻間一聞,桃子的香味便鑽入鼻子裏,他深吸一口,臉上露出笑意,低頭淺啜一口,味兒從嘴裏直入肚裏,香冽之氣熏了他全身,讓他不由得將青蓮瓣酒盞舉起來朝袁三爺敬道,“三表叔,歡成敬您!”
袁三爺向來愛桃子酒,尤其是出自何氏莊上的桃子酒,每年這酒都會往侯府裏送些過來,他自己留一些,其餘的都分給侯府各房,他樂嗬嗬地站起來,平日在外邊與人交往,別人都看在他是侯府三子的份上稍微給他點麵子,給的都是麵子情,如今跟蔣歡成一相處,他為人熱心,還能將自個親自摘錄抄寫的製藝之道毫不保留地送到他麵前,簡直讓他對蔣歡成的好感直直上升。
“好好——”他也站起來,將青蓮瓣酒盞裏的酒一飲而盡。
袁澄娘沒吃一會兒,肚兒就飽了,雙臂伸向紫藤,紫藤就將她抱起來。
“爹爹,女兒飽了,先回房了。”袁澄娘說得慢乎乎。
袁三爺回看她,見她胖乎乎的臉蛋上滿是笑意,“嗯,先回去。”
袁澄娘走之前,還是跟袁三爺說,“爹爹興致上頭,也別喝太多。”
袁三爺衝她擺擺手,“爹爹省得,你呀小孩子就別太操心。”
袁澄娘眉頭一皺,朝蔣歡成看過去一眼,“蔣表哥也不要多喝,這酒易上頭。”
蔣歡成正舉箸,被她一點上名頭,就看向她,見她被丫鬟給抱著好一派嬌氣的樣兒,不由失笑,“五表妹且放寬心。”
袁澄娘滿意地叫紫藤回去。
袁三爺待得女兒出門後,就萬分自豪的說,“我這女兒別看小小年紀,其實是非常的懂事,自小就養在老太太身邊,如今老太太身子不大好,澄娘就去清水庵給老太太祈福了,也虧得我澄娘誠心消了業障能回得侯府,不然也不知道我澄娘還需在清水庵待多久……”
蔣歡成在侯府待過,雖是時間太短,也看得出來侯府上上下下都亂得很,正如他祖母所說侯府上下都是糊塗人,就連老忠勇侯爺都是糊塗人一個,那位侯夫人,他更是不置予評,“五表妹性子沉穩,清水庵如今在京城多有名望,五表妹事誠至孝,將來必有大福。”
這話聽得袁三爺就高興,“我也不盼我澄娘有大福,就盼著她一生順遂就好。”
蔣歡成心中頗有觸動,“歡成瞧著三表叔似乎心事重重?”
袁三爺歎口氣,又喝口酒,“我身為侯府庶子,遲早必得分出侯府。”
蔣歡成露出疑惑之色,“三表叔不願分出侯府嗎?”
袁三爺搖頭,按下此事不提,將話題扯開,“歡成表侄三年後必會參加春闈,可有把握?”即使胸中稍有鬱結,他也不會冒冒然地將家事說得太清楚,總歸是家醜不可外揚,總不能說是侯夫人有意折騰三房,就讓五娘去清水庵念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