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等侯夫人有所回應,她又詫異地回下裏看了看,滿臉的疑惑,“祖母,二姐姐她們呢,還沒來嗎?是不是澄娘來晚了,二姐姐她們都請過安回去了?”
侯夫人心裏憋著氣,大清早地看誰都不順眼,就免了眾人過來請安,見她還過來,心裏的氣憋得更狠了,“不是讓你們別過來了嘛,怎麼又過來了呀,五娘,你就是不聽話。”
袁澄娘還真沒聽到過傳話,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偷懶沒過去傳話,還是有人故意不傳話,想讓她惹惱了侯夫人?她想來想去兩個可能性都有,第二個可能性更多些。她拉著侯夫人的袖子,像平時那般撒嬌道:“孫女想祖母呢,睡也睡不住,就想著來看祖母了。”
侯夫人笑得眯了眼睛,將她的小手從衣袖上輕輕兒地拉開,將她拉到身前,拿手一點她的臉蛋,嗔怪道,“你呀,就是嘴甜,這剛回侯府,夜裏睡得可好?”
“自然睡得好,”袁澄娘從善如流,巴巴地瞧著侯夫人,“那祖母夜裏可睡得好?屋裏的姐姐們有沒有好好兒地伺候好您?”
侯夫人聽得真舒心,心口的那口氣好像慢慢地消了下去,“睡得可好了,有我們五娘惦記著祖母,祖母自然就睡得好好兒的。來,跟祖母說說,在莊子上都有什麼好玩的事?祖母都一把年紀了,好久都沒去過莊子上去了,不如你說些有趣的事給祖母聽聽?”
袁澄娘來了興致,肉乎乎的小手一拍自個兒胸脯,仰著小腦袋道,“祖母想聽些什麼事,孫女都說給祖母聽,孫女在莊子可見識了好多事兒。”
侯夫人見狀失笑道,“聽著我們澄娘像是真見識了不少事兒,來快跟祖母講講,在莊子上都有見過什麼人?有沒有什麼人叫我們澄娘有特別深印象的?”
這是探她的口風呢,袁澄娘立時就明白了,恐是為了她爹拜了傅先生為師的事,她一臉的天真樣,且迫不及待地如數家珍來,“有王婆子,她力氣慣大的,能將孫女抱起來繞著那麼大的莊子走一圈呢;還有王婆子的女兒,胖乎乎的,帶著孫女到處玩,還在小溪裏抓魚;王莊頭人更好……”
她掰著手指頭一個個地將莊子上的人都說出來,說得很認真。
侯夫人眼底掠過一絲陰沉之色,麵上還是笑著,還有著寵溺之色,“都是莊子上的人?我們澄娘認識的全都是莊子上的人?這會兒功夫就認得這麼多了,還真是個聰明樣。”
袁澄娘回答的一本正經,“都是莊子上的人,可、可是……”
她說到這裏,麵上有些為難,嘴唇抿在一起,偷偷兒地往下瞄向侯夫人的臉。
侯夫人往下接話,“怎麼呢,你小小人兒還能可是什麼呢?”
被侯夫人一說,袁澄娘可不答應自己被小瞧,立馬地將人給供了出來,“是蔣表哥啦,蔣表哥來過來莊子上玩,他這個人真無趣,玩也不會玩。”
侯夫人還是頭次聽說蔣歡成去過何氏莊子的事,麵上露出詫異之色,“你蔣表哥去莊子準是有事兒找你爹呢,你還小,恐怕就算是有事兒也不會讓你知道的。”
“不,祖母,孫女全知道呢。”她露出洋洋得意的表情,將兩手攏在嘴前,“祖母你要不要聽?”
侯夫人搖搖頭,“不聽。”
袁澄娘瞪大了眼睛,“祖母不想聽?為何?”
侯夫人笑看著她,“你蔣表哥找你爹肯定有私事兒,不然的話準回了侯府找你祖父了。”
“是這樣嗎?”袁澄娘鼓著腮幫子,頗有點不太能消化侯夫人的話,“但是祖母我真知道蔣表哥跟我爹都說了些什麼的,我當時正在書房呢,聽得一清二楚,祖母不想聽的話,孫女也不說了。”
侯夫人這真是被氣得狠了,麵上又不能露出些什麼來,本就是她縱得這孫女成這麼個直脾氣,惟一有一點與她當初的構想不同,她應當炫耀地將聽到的話全說出來討好她這個祖母——但是沒有,她真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