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瑞娘坐在那裏,眼看著各管事媽媽到得嫡母麵前請示,看著嫡母輕鬆地吩咐下去,眼裏雖有羨慕之色,但更多的是驚惶,手邊的茶都涼了,她似乎也未察覺,指尖碰觸著蓮瓣白釉茶盞,就盼著嫡母將事兒處理完了。
但她坐了一上午,嫡母這邊的事就沒有個完,等得她的心越來越焦急。
“母親——”她起身輕輕喚了一聲。
世子夫人劉氏聽見了,應了一聲,“嗯,你且坐著。”
袁瑞娘畢竟是年輕女孩兒,麵皮還薄著呢,被嫡母這麼一打發的話弄得麵上通紅,隻得坐了回去,坐得如坐針氈,每個過來向嫡母請示的管事媽媽朝她望過來的眼神,都讓她難受,如同打在她的臉上一樣;她不由得坐得更直,雙手交疊在放在腹間,半點不肯鬆懈自己,唯恐讓嫡母不高興。
終於,她等來了嫡母關切的目光,如果那目光裏不是帶著一絲探詢意味的話,那必然是關切,但是——袁瑞娘卻是不敢的,她甚至有些惶恐,瞧著嫡母朝她招手,她幾乎是立時就站了起來,幾步就到嫡母麵前,“母親——”聲音裏的悲切都不需要渲染,直接地從身體最深處竄出來,主導了她的情緒。
世子夫人劉氏淺笑道,“怎麼的,這麼個大姑娘了,還要跟我撒嬌不成?”
袁瑞娘心裏被火燒著一樣難受,當著世子夫人的麵也沒敢太放膽子,貝齒一咬嬌嫩的唇瓣,狠心跪在世子夫人劉氏麵前,將頭與地麵湊了個正著,“求母親幫幫女兒,求母親……”
世子夫人劉氏麵露訝色,令身邊的項媽媽將袁瑞娘給扶起來,偏袁瑞娘不肯起來,還是拗不過項媽媽的力道而站了起來,這一弄,袁瑞娘身上嫩黃色襖裙微微有皺,她卻顧不得這些。
“還請母親為女兒作主,為女兒作主。”她費盡力氣地將話喊出口,聲音悲切,似是受了到無盡的委屈。
世子夫人劉氏微歎口氣,麵色已由訝色轉成難色,“你好好兒地坐著,方才那事你也聽秦三公子說了,事兒是他做的不對,我必會讓秦侯府給個交待;天底下哪裏有正妻未娶,便有庶子女之事!你且放寬心,不會叫你受了委屈,那身邊人都不過是些玩意,你不值得當回事……”
袁瑞娘聽得惶惶然,她是庶長女,而且是長房排行為長,她深切地知道這事兒多麼惹了嫡母的眼,她有姨娘,隻能是姨娘,聽得這些話她心裏悲憤萬分,卻隻能是半點都不能流露出來,滿眼殷切地望著嫡母,“母親,女兒都聽您的。”
世子夫人劉氏瞧著她的眼神都充滿了憐憫,當年她未有身孕之時,便將陳姨娘給袁大爺當姨娘,盡管是她自己親自安排,自此之後對陳姨娘還是百般不待見,陳姨娘這些年也識趣,並未在她麵前得意。她還是顧念陳姨娘一些的,對著袁瑞娘勸解道,“不是你聽我的,是你想怎麼樣,同我說說兒,我好給你處置。既然你父親不在京城,我也必不能叫人委屈了你!”
袁瑞娘嘴唇翕翕,卻拿不定主意出來,到底是退親,還是繼續結親,兩條路都不好走,都讓她心有戚戚,“母親決定的必是最好,女兒實在是心中惶恐,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