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鶯親自將袁三爺父女送到傅府門口,見著袁三爺父女上了馬車後,她才讓下人關上傅府大門。
“姑娘,這便上回蔣少爺提起的袁五娘嗎?”
她蓮步輕移,待得去見父親傅衝,忽聽得身邊的丫鬟錦喜這般問道。
傅鶯步子稍停,抬手擋在額頭,瞧著快落山的太陽,麵上露出些許怔然,淡淡地回了句,“許是吧。”
錦喜自小就伺候她家姑娘,也知道自家老爺鍾意於蔣少爺,有意將自家姑娘許配給蔣少爺,但始終沒有捅破那一層窗戶紙,忠勇侯府的門第,錦喜也是聽說過,京中這般的高門貴勳沒落的太多。她到笑了,笑得眼睛都快成一條線,“姑娘,奴婢乍見著袁五姑娘還嚇了一跳呢,原來還這麼小,難怪蔣少爺有次提起過。”
若是袁五娘年歲跟她家姑娘差不多,在蔣少爺嘴裏提起,那到是顯得蔣少爺輕狂了些,袁五爺還這般小,讓蔣少爺提起來就是件小事,礙不著什麼事兒。她也怕蔣少爺來京才沒多長時間,就學了這種輕狂的勁兒。
傅鶯笑看她一眼,嗔怪道:“你這丫頭,在想什麼呢?”
錦喜討好地湊近她家姑娘,“姑娘,奴婢這是為您著想呢。”
傅鶯搖搖頭,喉間養意湧上來,她連忙將帕子掩在唇色略白的嘴前,輕咳了兩聲。
她這一咳,就叫錦喜擔心,“姑娘,怎的又咳嗽起來,吃了蔣少爺開的方子,前次不是好了些嘛?”
傅鶯拿開帕子,露出櫻桃小嘴,唇上一點顏色都沒有,透著絲蒼白,“許是夜裏貪了涼吧。”
話才說完,她又咳了起來。
她這麼一咳,錦喜便擔心起來,慌忙上前扶住傅鶯,生怕她站不住,“姑娘?您先回屋,我就使人去請蔣少爺過來再給您瞧瞧可好?”
傅鶯終於歇了咳,神情也跟著平靜下來,衝錦喜露出淺淺的笑意:“你這丫頭又胡沁些什麼呢?真把人當成大夫了?哪裏是說請去請來的?”
錦喜到不甘心,就是見著她家姑娘自苦,“姑娘,蔣少爺將太太的病情都給穩了下來,如今老爺都收了袁三爺,蔣少爺還替您開了方子,他雖不是大夫,奴婢想著這學醫的必是有一顆慈悲心,若不然,又何苦要學醫?不若待奴婢去請蔣少爺來,再給姑娘開個穩固的方子,好讓姑娘養養身子骨?”
傅鶯自知錦喜是為她好,但她做不來這事,還是搖了搖頭,“別提此事,爹應了他將娘的病情穩了,便會收袁三爺為弟子,蔣少爺辦到了,爹自然就收下袁三爺;他見我輕咳,也替我把過脈,已經是我們傅府欠了他人情了,哪裏好意思再上門去?”
錦喜不明白自家姑娘的想法,心中頗有幾分煩惱,這幾分煩惱就表露在臉上了,“姑娘,就沒見過忠勇侯那樣的門第,袁五娘都這個年歲了還未開蒙,奴婢都能識得幾個字呢,她呢到好,一個字都不識得。”
傅鶯往前慢慢地走,不時瞧瞧天邊豔紅如火燒起來的晚霞,恨不能離了這院落去更好的地方看看這晚霞,許是去海邊,許是去沙漠裏,她都想去走走,偏她不是男兒身,又是孱弱的身子。她眼裏的希望之色慢慢地暗了下來,“各府有各府的規矩,也有些世家出家的女子一個字都不識,你家姑娘我虧得是生在傅家,有爹跟娘這般寵著我,才讓我有機會知道這麼多。”
錦喜聽著,心裏自為自家姑娘心疼,姑娘是自從胎裏帶出來的弱體,也不是病,就是身子骨太弱,虧得傅家還有些家底,不然還真是耗不起,吃的藥都是上好的藥材,沒有殷實的家底真是吃不起。
錦喜隨著自家姑娘往太太的屋裏走,太太近日來身子明顯好了些,就是這屋裏的藥味也不那麼重了,素日裏都是濃濃的藥味,便是好人聞著也難受,何況是病了好些年的傅秦氏。
傅秦氏難得精神靠在床頭,這窗子都敞開著,透過那窗子能清楚地瞧見那頭開放在枝頭的各色月季花,她見著女兒進來,當下就有了絲笑意,“鶯兒,你那袁師兄的女兒如何?”
傅鶯坐在床沿,親手替傅秦氏將被角掖了掖,生怕秦氏受涼了,“袁師兄的女兒五娘,是個乖巧的女孩兒,女兒瞧著這父女與忠勇侯府都不太相近。”
傅秦氏的手從錦被裏伸出來,瘦骨嶙峋般,還枯枯,透著個臘黃色,臉上的顏色比手稍淺一些,隻餘眼裏還留著些光彩。她點點頭:“先頭你帶她進來見我,我瞧著是個知禮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