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元娘自打京城回來後便住在別院,這別院比起當年何老太爺在楊州的別院還要精致上幾分,亭台樓閣,小樓流水,無一不齊。即使袁澄娘覺得自己也算是在外頭走過一遭,兩輩子加起來也算是見識過不少,還是為這別院稱奇。
這別院,有著江南園林的秀氣,也有北方宅院的大氣,這兩種風格奇異地融合在一起,叫人別院建成這般模樣,實在是叫人豔羨。
紫藤跟著自家姑娘後頭,“姑娘,這院子婢子曾經聽老太太說起過,果然如老太太說的一樣呢。”
綠葉一聽,就好奇地問道:“紫藤姐姐,老太太怎的說起這個別院了,老太太可是來過此地?”
紫藤壓低了聲音,“這兒曾是姑娘外祖父最喜歡的別院呢。”
綠葉聽到這裏,便有些悻悻然,就沒有了興致,“原來是何老太爺曾經住過。”
袁澄娘跟隨著季元娘派過來相迎的厲嬤嬤走向季元娘所在之處,正是別院正中央之處,將山水引入院中建了荷塘,水麵長著荷花,荷花還未開,花蕾兒已露尖尖角,過段時日,這荷花一開,該是多美妙的景致。
季元娘正在荷塘邊上的亭子裏,身邊伺候著一堆丫鬟婆子,身上穿得極為素雅,髻間還簪了朵白玉蓮花簪子,那白玉晶瑩剔透,一看就是上品。
她本是懶懶地靠在那裏,見著袁澄娘被領來,便站起了身,笑盈盈道:“袁妹妹可來了,我還怕袁妹妹不想來了呢。”
袁澄娘手中的團扇掩著半邊俏臉,微微福身行禮,“季姐姐多慮了,得季姐姐相請,我豈能不來?”
季元娘挺著肚子坐回去,也讓袁澄娘落座,“袁妹妹明日裏可要隨三奶奶一道兒去杭州知府夫人陳氏辦的賞荷宴?”
袁澄娘緩緩坐下,“正如季姐姐所說,打這麼多年來,我還從未去過知府夫人辦的賞荷宴,難得來一次,自是要去見識見識。”
季元娘抿唇而笑,天生媚意流露,舉手投足之間並不見其做作之態,乃是媚骨天成,“想著年少時,我想踏入一步都難進,我娘氣的就將我送去了京城。”
袁澄娘並不以意,“官家與商家涇渭分明,我娘當年也是如此。”
聽到袁澄娘提起何氏,季元娘心裏就有了把握,“妹妹此許說的差矣,人都是一樣,都是五穀雜糧而活,如何就分等級起來,什麼士農工商,商到成了最底層的人。我就不服這個氣兒,士大夫們到是高高在上,他們懂什麼,不過是朝堂上汲汲於營,什麼為百姓謀福祉,也不過是他們嘴皮子上一說罷了,為的是他們自個的名利,有哪個真正將百姓放在眼裏了?既然都是百姓,又緣何不一視同仁,非得有什麼士農工商?非得有什麼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的話?”
聽得袁澄娘差點兒皺眉,她從來不糾結這些事,她雖是行商,與別人不一樣,她好歹是出自忠勇侯府,哪家底下沒有些生意,若一點兒旁的營生全無,難不成就靠著吃老本嘛?因著何氏之故,她於商人向來是寬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