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傳到季元娘這邊,已經是慢了一步,袁澄娘已經帶著人走了。

她這邊兒呢,季大爺就過來了。

季大爺有庶女無數,都是奔著生兒子去,隻是這些年也沒見個兒子出來,他還在努力奮鬥著,就盼著能有個兒子,最好還是個嫡子,庶子呢,他也曉得長女的意思,他這長女許是不會把庶子放在眼裏。大侄子受欺辱的消息一傳到季老太太那邊兒,他正在季老太太床前盡孝呢,見著剛醒來的親娘又昏過去了,他心裏有種說不出來的感受。

他以前到是動過過繼這大侄子的念頭,可看大侄子那樣子,比他還不靠譜,索性也就歇了這份心思,過繼這事呢,最好是打小就過繼來,大侄子那般大了,真過繼過來,那是直接得他們長房的財,他還真不敢指望這大侄子真替他養老送終。

不過,這大侄子是季老太太最疼的孫子,也難怪,季老太爺生前生前隻有季老太太一個嫡妻,還是季老太爺的親表妹,兩個青梅竹馬,十分相得。便是後來季老太爺發達了,也沒嫌棄季老太太這糟糠之妻,膝下兩兒子均是季老太太所出。合著兩個都是親兒子,在季老太太眼裏,這家產給了誰都是自個兒子,兩兒子是同父同母的親兄弟,還難不幫襯些?

季老太太眼瞧著長子季大爺這麼多年都沒有個兒子,就有過讓大孫子兼祧兩房的打算,隻是這消息才在長子麵前一露,就叫向來聽她話的長子一口回絕了,叫季老太太心裏頭一直憋著氣呢,更對季元娘不喜。這會兒,她疼得跟眼珠子似的大孫子被季元娘請來的人給欺辱,自是叫她恨起季元娘來,罵了一句,“既是出嫁的女兒,丈夫死了,闔該在夫家守節,回來季家觸什麼個楣頭?”

她罵完這句就昏了。

季大爺可急了。

一個是親娘,一個是親女兒,還有是個親侄子。

要說季大爺素日裏是極聽季老太太的話,於子嗣上到是極有自己的主意,非得娶個正妻回來。他見著老太太昏過去,就讓大夫看著,自個就出了季老太太的屋子,眉毛一挑,本想使人叫長女過來,也就那麼一想,就親自去女兒院裏。

想著這如意院,本就是長女往京城之前所住之院,布置如意院時,他那原配妻子還在,裏麵件件兒的東西都是極好,往院子裏走進去,就有婆子上前驚慌地相迎,這讓季大爺皺了眉頭。

季元娘正頭疼,眼前站著厲嬤嬤,她冷眼瞧著奶大自己的嬤嬤,許是跟著她久了,就能做她的主了,不由眼裏更是一冷,“聽聞奶兄那妻子有身孕了,嬤嬤何不如回去照看一二?”

厲嬤嬤自知事情辦砸,在自家姑娘麵前必定少了幾分臉麵,還想著到底是奶大姑娘一場,姑娘還是會給她一點兒薄麵,沒想到聽得姑娘這麼一說,她當場就愣了。

不光愣神,待她回想過來,臉色都白了,也顧不得這屋裏的一眾丫鬟婆子了,就“撲通”一聲跪在季元娘麵前,“姑娘,是老奴辦壞了事,還望姑娘看在這多年的情分上……”

“砰”的一聲,季元娘手裏的碧澄翠玉碗就衝著她砸了過去,砸在她的額頭,茶水順著她的額頭流了下來,流了她滿臉,眼見著被砸過之處迅速地泛起紅來。

厲嬤嬤這會兒真是臉色慘白的一絲血色全無,望著季元娘的眼神充滿了惶恐,連臉上的茶水都不敢伸手去擦,隻顧著磕頭認錯,“姑娘,饒了老奴吧,老奴萬萬沒想到大公子會在那裏,實是不該讓大公子過來瞧見那袁五娘,是老奴……”

因她是季元娘的奶娘,又在季元娘麵前向來挺得臉,季元娘身邊的丫鬟婆子們都多多少少得看她的臉色,見著她今次這狼狽樣,都冷眼瞧著。

季元娘冷哼了聲,瞧著厲嬤嬤,眼裏沒有半點容忍之色,“我給你臉麵,你不要,還要將我的臉麵踩在地上?”

厲嬤嬤哪裏敢應了這樣的話,“姑娘明鑒,老奴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踩姑娘的臉麵……”

季元娘冷冷盯著她,“不敢踩我的臉麵?你不敢?你又如何讓人那條路走?”

厲嬤嬤頓時就軟了身子,可還是想為自己辯解幾句,“老奴、老奴覺得那路離姑娘這處近。”

季元娘冷笑道:“你覺著近?都繞去外書房了,你覺著近了?”

厲嬤嬤頓時說不出話來,隻是頹軟地倒在地上。

季元娘冷眼瞧著這屋子裏的丫鬟婆子,“你們都給我仔細聽了,但凡自作主張、又或是想攀高枝兒不樂意在我這裏待了,就給我盡早地走人,樂意去哪裏就去哪裏,我還給賞你們幾個銀子,也全了我們主之仆之情。誰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