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棋並不為她的話而皺眉,隻是朝袁澄娘行了個禮,“五姑娘,老太太叫您過去呢。”
袁澄娘這才露了笑臉,“祖母那裏得閑了?還是那討厭的蔣子沾走了,紅棋姐姐?”
紅棋不慌不忙道:“蔣表少爺回去了,老太太這念著姑娘呢,想讓姑娘過去呢。”
袁澄娘連忙微提起裙子,“既是這樣,那我得趕緊到祖母跟前了。”
她一走,紅棋連忙跟上,到是紫藤沒去近身伺候,到是讓綠葉前去,這讓綠鬆看得怔然,到是綠竹先拉了她一下,暗裏同她說道:“姐姐你愣著作甚?姑娘要去老太太那裏,你還不跟著一道兒?”
綠鬆這才跟上,眼神緊緊地盯著前頭的綠葉同綠枝,一會兒功夫,這心思已經走過好些了。她跟旁人不同,別人賣女兒還是些許疼女兒的心思,家裏過不下去了,隻得賣了女兒到大戶人家當丫環,她不一樣,除了不是家生子之外,她還有個說不出口的出身。
到不是說出身罪奴此類的,按這類的也進不得侯府伺候姑娘。她家裏有好幾個姐妹,都是給後娘賣了,她算是最小,親娘死得早,難產而死,當時懷的正是個兒子,她爹到是高興呢,高興自家兒子有後了。可她們家窮的叮當響,她娘懷兒子時連個雞蛋都沒吃上一口,人瘦得跟皮包骨似的,就挺個大肚子可嚇人。
這就難產了,留下她們姐妹幾個。
她上頭還有個大姐,出落得水靈,到是差點兒叫她爹給禍害了。到後來,她爹跟村裏的小寡婦好上了,就把她們姐妹幾個都賣了,賣了的錢好娶小寡婦過門,姐妹幾個她算是好的了,能在五姑娘身邊伺候。她幾個姐妹尤其是大姐被賣進了樓子裏,這些年連個音訊都沒有。
她眼神一沉,緊跟在後麵。
綠竹瞧見她的眼神,心下一跳,卻是悄悄兒地拉了下她,“老太太喜歡喜氣的。”
這算是提醒她了,綠鬆感激地看她一眼,這才收了陰沉的眼神。
這袁澄娘一進老太太屋裏,便人都活潑起來,似沒有什麼規矩似地碎步跑到侯夫人跟前,半蹲在侯夫人身前,仰著腦袋看向侯夫人,眼裏充滿了孺慕之情,“祖母,那壞人可走了?”
侯夫人的手落在她光滑如絲緞般的發上,眼神稍一頓,忽然間似恍然大悟般,將個手一點她的挺翹的鼻尖兒,打趣道:“怎的說起你蔣表哥是壞人來了?你蔣表哥可有哪裏將你給得罪了?”
袁澄娘一撅嘴,那小嘴兒紅撲撲的連半點兒脂色都未染都顯得嬌豔豔,襯得她水靈靈的肌膚,叫人看了都興起憐愛之心。她似渾然不覺,反而嬌矜道:“祖母,孫女就是瞧著這蔣表哥太老了,爹爹也真是,都不同我說聲,就把跟母親定了下來,這還沒個準數呢,還得叫人家過來相看我。”
侯夫人特別樂意聽她說話,聽她說的些蠢話,這不,又聽到了,她到是安撫起這孫女來,“都說的是什麼話,你呀都讓我給寵壞了,這親事向來都是父母之命,怎麼到你這兒就行不通了?你表哥他年紀輕輕就中了狀元,這外頭不知道多少盯著你表哥呢,你到好一句話到叫你母親的心思白費了。”
袁澄娘頗有點兒不樂意,“母親她也沒同我說,他們都不跟說,一點意思都沒有。”
侯夫人笑看著她,“你母親是繼室,如何好將這事兒同你說?說了怕你不喜,說了又怕你不喜覺著這事兒是她做的主意,她可不是要為難嘛。”
袁澄娘一怔,似乎才反應過來,認真地瞧向侯夫人,“祖母,您說這事兒是母親給我定的?”
侯夫人搖頭,“你這孩子,怎麼就較起這個真來,甭管是你母親還是你父親,都能為你的親事兒做主。到是我這個祖母,不好真硬著頭皮與你父親母親為難呢。”
袁澄娘有些個不明白了,“祖母?”
侯夫人歎口氣,“你蔣表哥也不是什麼壞人,你呀要嫁他,也是高攀了些。”
這話袁澄娘就不愛聽,上輩子不愛聽,這輩子也不愛聽,隻是上輩子她不愛聽也沒把這話當回事,這輩子她到是把話當回事了,她與蔣子沾真真不般配。她有什麼呢,人家是少年狀元,名揚天下,如今又是官運亨通,這樣的人,何愁沒有女子嫁給他?
她莫名地有些不舒服起來,這臉色就有些不好看了,“我還是忠勇侯的孫女了呢,祖母您就愛滅自家的威風,他們蔣家什甚可拿得出手的?”
侯夫人無奈道:“你呀你的,就這麼瞧不起你蔣表哥,這將來要真嫁過去,可如何是好?你老姑祖母早早兒地就守了寡,性子就有些兒孤僻;你那個表舅也是個短命的,也是早早兒地沒了,叫你表舅也是早早地守了寡。一門兩寡婦,你蔣表哥還是個單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