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三爺連忙道:“這事兒就得計較著些,若不然豈不是都要遂了他們的心願!我女兒有父有母,親事自當有我們當父母的操持著,他們休想越過我們將事兒定了。姑太太到京城也就是這兩日的事,讓五娘到莊子上住兩日也好,她那性子最不耐煩應酬人,到是叫我有點兒擔心。”

這是怕五娘在老姑太太跟前不得老姑太太的歡喜了。

傅氏小瞪他一眼,“我們五娘雖不耐煩應酬人,但大麵兒上的規矩那是一點都不少,再說了老姑太太見著我們五娘,我們五娘這麼出眾的姑娘,哪裏還能不滿意?”

袁三爺挺了挺胸膛,“我袁某人的女兒還能有不好?”

傅氏拿他沒辦法,“爺可要送女兒去莊子?”

袁三爺當下就沒有絲毫遲疑地應了,“今兒個也沒事,還不陪著五娘去莊子。待送過去之後,我去見見老侯爺,看看老侯爺是個什麼意思。”

傅氏對此事並不看好,可老侯爺是三爺的親爹,她自是不好說公爹的不是,隻是稍往含糊了一說,“你在老侯爺麵前可得斟酌著點說話,別讓老侯爺擔心。”

袁三爺不是笨人,這話裏的意思他還是懂了,頗為感激地看著傅氏,“我原想著都是兒子,雖是庶子,但也是老侯爺的兒子,四弟也是庶子,老侯爺就待四弟與大哥似的,我小時常常為此嫉妒四弟。後來我也明白了,有些人是天生的沒有父子的緣份,大抵就是我與老侯爺一樣。如今我有了妻子,有了兒女,我便不會叫他們走我的老路。”

傅氏握住袁三爺的手,“三爺知這個便好,妾身自是萬事都聽三爺。”

袁三爺這才與傅氏睡下。

待得黃昏時分,太陽落得很快,還沒待袁澄娘出了梧桐巷,晚霞滿天,遍地兒都金燦燦的光澤,似乎也平白讓冬日添了一絲暖意,掃過去自寒風裏吹來的幾分蕭瑟。

袁三爺坐在馬車裏,看著才睡醒還有些迷迷糊糊的女兒,思及她才出生起還那麼小小兒一個,他當時都不敢抱在手裏,後來想抱便要去侯夫人的榮春堂,算起來他抱過女兒也沒有幾次,隻想不到女兒竟然都這麼大了,已到要出嫁的年紀了。

要是何氏還在世,見著他們的女兒長成這般模樣,必是十分的欣慰吧。袁三爺在心裏想著,便小心喚著袁澄娘,“五娘?”

袁澄娘抬眼看向袁三爺,睡眼惺忪,“爹?”

袁三爺慈愛地瞧著她,“我與你姑祖母說起過你,你姑祖母非常喜歡,你在莊上子住上兩日,待得你姑祖母到了京城,我就過來接你回去見姑祖母可好?”

袁澄娘本來還未醒,一聽這個話,她頓時就清醒了,“爹,你說什麼呢?”

袁三爺見她一臉的懵然,以為她還沒懂這事的意思,索性就把話攤開來講,“我看你蔣表哥極好,要是他做了別家的女婿,我可得後悔死。你姑祖母給我來了信,有意為你蔣表哥求娶於你,這事兒,我回京城之前還有點猶豫,如今到這地步,我到是覺得還不如與蔣家結親呢,省得萬一要打你的主意……”

袁澄娘搖頭,“爹,我可不嫁蔣子沾。”

袁三爺板起了臉,“胡說什麼呢,如何叫你表哥名字了?”

這話一說完,他才覺得自己的聲音高了些,生怕了嚇著女兒,就稍稍地收了音量,試圖慢慢兒地同女兒講道理,隻是他的話才到嘴邊,就想起件陳年往事來,讓他不由極為認真地看著女兒,“你可是夢見過將來的夫婿?”

就算是真事,袁澄娘也懶得同袁三爺解釋清楚那不做夢,其實是發生過的真事兒。被袁三爺這麼一問,她嬌俏的臉到是紅了半邊,“爹您說什麼呢,我如何能夢到表哥了?”

袁三爺還有些不明白,“那如何就不嫁你表哥了?你自小識得你蔣表哥,總比嫁人不相熟的人要好些,再說咱們兩家是親上加親,蔣子沾就算是想欺辱你也得看在你是他表妹的份上。”沒夢到就好,他都要以為女兒在夢裏受了欺負。

袁澄娘舌尖微苦,她上輩子過得就跟袁三爺說的一模一樣,雖是不得蔣子沾歡喜,蔣子沾到還是顧忌她是表妹並未將她給休棄,這些話她難道還能說與她爹聽?她哪裏好意思說自己當初賴死賴活地就要嫁給蔣子沾的事,還想保全自己這點臉麵,“爹,我還小呢。”

說到這裏,她自己都心虛了。

就她這個年紀,大多數姑娘都定親了。

袁三爺還以為她害羞,便勸道:“這又不是就讓你嫁過去,先定了親,再過兩年才嫁過去。子沾比你大,會知道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