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子沾目送著她上車,目光深幽,好半晌,他才朝著知畫齋過去。

知畫齋的掌櫃自是認得他,忙上前笑著相迎,“蔣大人,可是要挑些書?您怎麼就親自過來了,您列個書單子,我們就送到您府上去,也省得您走這一趟。”狀元郎挑的書,他要是將這事拿出來當噱頭,指定有很多跟著人買,掌櫃才這麼一想這喜色就露在臉上了。

蔣子沾道:“隻是挑幾本書,就不勞掌櫃的了。”

掌櫃也是知趣,並不再跟著,而是讓小廝伺候著茶水。

沒過多長時間,他就見著蔣大人出來,這越看蔣大人,他越覺得這蔣大人真是風姿卓立,京中的年輕官員是有,但誰也沒有蔣大人這份從容。隻是他看著蔣大人挑的書,不由眼皮子一跳,竟然是些話本子,多少讓她有些錯愕,到底是沒問出口,佯裝淡定的結了賬。

小廝看著蔣大人遠去就兀自嘀咕了起來,“掌櫃的,您瞧這蔣大人如何也看起話本子來了?”

掌櫃的覷他一眼,“少說話多做事。”

那小廝就不言語了。

掌櫃的到是滿臉的官司賬,賣話本子總不能打著蔣大人的名頭吧。

蔣子沾不知這身後的事,他走到馬車前,將書遞到紫藤。

紫藤低頭收過書,回了馬車上,將書親自遞給袁澄娘。

袁澄娘兩手接過書,麵上飄起緋紅,看著都是些話本子,不能讓她頗為尷尬,方才她還在想著這蔣子沾到底能為她挑些什麼書,搞不好是些《女則》之類,沒想到他還能替她挑這些書來打發時間,忍不住輕笑出聲。

傅氏不由打趣道:“瞧著子沾性子還好,也不拘著什麼。”

袁澄娘自然聽得出來傅氏的口氣,明明不想臉紅,可惜這臉皮估計是薄了些,還是控製不住的血氣上湧,越來越紅,紅得她的臉都燙燙的,如同在鍋裏煮過一樣。“娘……”她拉長了音。

傅氏連忙道:“我不說,我不說,我不說就是了。”

她雖說不說,那臉上帶著幾分笑意,到讓袁澄娘更是羞惱,有種想把這幾本話本子給藏起來的衝動。她又不得雞蛋裏挑骨頭,上輩子她可沒得過這般好處,頓時心裏頭又有酸又有幾分說不清的甜意。

她的手忍不住摸著書,眼角的餘光瞧見傅氏的笑意,她又訥訥地將書收起來,裝作馬車裏並未有這些書一樣。

傅氏知道女孩兒麵皮薄,就沒再打趣她。

待到了莊子上,馬車進了莊子,傅氏先下車,袁澄娘披上了鬥篷,扶著如燕的手要下車,眼角瞥見蔣子沾的身影,這腳下便頓了一頓,立時地就收回視線,若無其事地下了馬車。

蔣子沾到想上前一扶,當著這許多丫鬟婆子還有三表舅母的麵兒,他摸了摸鼻尖,站到一旁去,眼見著袁澄娘踩著梅花圖案嵌著大顆珍珠的繡花鞋下了馬車,那小巧的腳瞬間就藏在裙子底下,他耳際便慢慢地泛了紅,迅速地移開了視線,似沒有看見一樣。

傅氏讓人引了蔣子沾去前院書房處,她自個則帶著女兒袁澄娘回了後院,想著蔣子沾親自給女兒給挑的話本子,不由得又微微地笑彎了眉毛。

明月見狀,“奴婢瞧著三奶奶心情極好,可是有什麼好事?”

傅氏往臨窗的炕上一坐,身後墊著大迎枕,接過丫鬟遞過來的人參茶,淺抿了一口,“五娘也大了,是該將親事定下來了,省得子沾那麼好的人品讓人捷足先登了。”

明月湊趣道:“我瞧著蔣老太太上回對我們姑娘極為滿意呢,這事兒許是能成了。”

傅氏笑道:“我也盼著這事能成,五娘性子有些嬌,到也不算是什麼壞事,這女孩兒嬌養在家裏,嬌一點兒也沒事兒。何況五娘隨著爹與娘親出去五年,也從未在信中抱怨過一次,她也就在家裏嬌些。我到是怕五娘出了嫁,就沒了在家裏這份嬌氣,反而事事都忍著呢,這樣子反而不好。”

明月微眨了眼睛,“奶奶是擔心這事?我瞧著我們姑娘極為主意,必不會……”

傅氏點點頭,再喝了口參茶,這才將白玉茶盞遞還給了身邊的丫鬟,“我是見不得五娘受半點兒委屈,上回五娘自蔣家回來,雖她沒說,我也曉得她在蔣家好像不太開懷。也不知道在蔣家都經了什麼事兒,我到是想問五娘,可見著子沾今兒個巴巴地過來,到底是心軟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