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侯府裏小住了幾日,朱姑娘完全就明白了朱姨太在侯府裏的地位,別看朱姨太獨居在西院,瞧著好像很風光,可在外頭,誰能知道朱姨太,就算是知道也不過道一聲是忠勇侯府的姨娘。哪裏如侯夫人那般風光,住在榮春堂裏,便是朱姨太生下的兒子,這侯府袁四爺,都得稱侯夫人一聲“母親”。袁四爺出了侯府,哪裏敢稱朱姨太“母親”,那簡直就是不孝了。
朱姑娘將這些事看在眼裏,就覺著待在侯府裏十分的憋屈,在外頭她祖父如今是官身,她就成了官小姐,到了這侯府一看,她還真什麼都不是,別人說起她來,竟不提一句她祖母如今也是官身,就提她是朱姨太的侄孫女,與侯府上下都論不上親戚。
這些事兒就跟刺似的抵著她的喉嚨口,讓她十分的難受,恨不得立時就離了這侯府,回得家去當她的官小姐。可她長兄都要娶妻了,如今還沒個人選,侯府的水仙花會,來的都是京城勳貴人家,萬一她瞧見個鍾意的人,還好回去同爹娘說說,好給長兄訂門高府的親事。
她盯著麵前的水仙花,伸手掐了一朵在手裏,又狠狠地將那朵小小的花兒給揉碎在手心裏,手掌一開,就將花瓣給丟棄,指了指對麵:“那邊兒怎麼都是男的?”
伺候著她的丫鬟踮腳往前對麵一看,“姑娘,那對麵是蔣表少爺。”
朱姑娘眼珠子滴溜一轉,“蔣表少爺是誰?”
丫鬟回道:“姑娘可知道這府上嫁去蔣家的姑老太太?”
朱姑娘頓時來了興致,“你是說那人蔣子沾?”
見著朱姑娘的樣子,那丫鬟心裏多了絲鄙夷,也不知道是哪裏來的鄉下人。她麵上到是笑著道:“姑娘說的是,就是那位表少爺。”
朱姑娘遠遠地看過去,隻見那人著一身清雅月白色直裰,身姿如鬆柏,落在她的眼裏,竟然差點就迷了她的眼。她還是聽過蔣子沾這名號,與她祖父是同科,不同於她祖父隻是個同進士,蔣子沾卻是當科的狀元。
蔣子沾考了狀元之後又中了庶吉士,入了翰林院,為陛下極為看中,又為監察禦史,如今已經是四品的右衽監察禦史,而最大的優點是他還未成婚。
朱姑娘嘴唇動了動,將那丫鬟叫近身來,“那蔣表少爺可定了親?”
丫鬟道:“表少爺與我們府上的五姑娘要定親了。”
朱姑娘一聽,察覺這話裏的意思了,“那是還未定親?”
丫鬟壓著心裏的幾分不耐煩,“年後就要小定。”
朱姑娘利眼刮她一眼,“這話都不會說,還不就是沒定。”
丫鬟無緣無故地被她刮上一眼,心裏極為不喜,表少爺與五姑娘的親事那一準是板上釘釘的事,難不成還能不成了。“姑娘說這樣就這樣吧。”
朱姑娘沒好氣地看她一眼,“你過去,將人叫過來。”
丫鬟張大了嘴兒,震驚地看向朱姑娘。
朱姑娘板起了臉,“還不快去?”
丫鬟方才還以為自己聽錯了,這會兒才發覺剛才耳朵裏聽到的話都是真的,她沒有哪裏聽錯了,忙勸道:“姑娘,那邊兒是男客,哪裏有姑娘家的去叫人過來,雖說他是府上的表少爺,可也沒得冒冒然地過來,他要過來,這話要傳出去,姑娘您還怎麼做人?”
朱姑娘半點不理會她的好意,“如何就不能做人了?不過就是叫過來看看,看兩眼我怎麼就是不能做人了,就你們侯府規矩多。”
聽得丫鬟眼皮子一跳,真是羨慕起別個姐妹來,她們都是去伺候侯府的正經親戚,伺候朱姑娘的活計就落到她身上了,偏這朱姑娘還真是叫她無語,“姑娘,要是奴婢真過去了,項媽媽知道這事兒,非得打死奴婢不可!”
朱姑娘這才止了念頭,“那項媽媽有這麼厲害,隨便就能打殺人?”
丫鬟差點都要哭了,“奴婢是這侯府的家生子,生來都是侯府的人,還望朱姑娘發發善心,饒過奴婢吧。”
朱姑娘雖如何是官家小姐,隻是朱家到底是根基低,家中仆婦自是不如侯府這般井井有條,便是規矩上也是差了些。見這丫鬟一臉苦相,她還算是大方地饒過一回,“算我大人有大量,饒過你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