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澄娘深深地看她一眼才說道:“四姐姐你要作甚?”她對蔣子沾在外頭的事不太清楚,也不知道是不是有姓丁的人,但是四姐姐這般說,她想準是有的。她上輩子向來不耐煩跟些寒門子弟家眷打交道。

四姑娘袁芯娘瞪她一眼,“難不成我還能揍他不成?”

袁澄娘聽這語氣就知道來者不善,當然這份不善不是對著她,而是對著她將來的四姐夫,她斟酌了一下語氣,“四姐姐,你就要成親了。”

四姑娘袁芯娘臉色微白,“我知道。”

袁澄娘問道:“那四姐姐究竟想做甚?”

四姑娘袁芯娘沒好氣地道:“我到是問問他臨時換了個妻子,他還樂不樂意!”

聽得袁澄娘張目結舌,好半天,她才緩過神來,放柔了聲音,“四姐姐這不好吧,難不成他不樂意,你就能不嫁了?”

四姑娘袁芯娘愕然,半晌,她低了頭,喃喃道:“我總要知道將來要怎麼相處吧,他本是我、我的姐夫,你叫我如何能這麼就嫁給他?”

袁澄娘心裏稍一沉,“那你到底是想怎麼樣?”

四姑娘袁芯娘緊張地拉住她的琵琶袖,那上好的織金妝花料子讓袁芯娘都有點兒花眼,又放開手,支支吾吾的道:“我想見他一麵。”

袁澄娘看向她,“你是不是想把人嚇跑了,讓丁家先提出退親?”

四姑娘袁芯娘沒敢麵對她的視線,低了頭,“我沒、沒那麼想。”

袁澄娘不由得提高了音量,“四姐姐!”

四姑娘袁芯娘低著頭,手裏的帕子讓她捏得都看不出花樣來,“我隻是、隻是……”

袁澄娘聽得心裏更沉一些,這事兒原就不應是落在四姐姐身上,是三姐姐的緣故,二房才沒辦法讓四姑娘頂了三姑娘,這都是無奈的事,可事兒都成這樣子,又能如何?“四姐姐到底想怎麼樣?不想嫁過去嗎?”

四姑娘袁芯娘沉默了許久,直至手邊的茶水都涼了,她才鼓起勇氣正麵對著袁澄娘道:“我隻是想見他一麵,問問他看,問問他到底是不是心甘情願娶我。”說著她的眼眶就紅了。

袁澄娘情知這種心情,她當年就是不顧蔣子沾的意願強嫁於他,不由得突然是感同身受了般,她歎口氣,示意紫藤將帕子遞給她,“先擦擦眼淚吧,你這般紅了眼睛,叫人看見了還以為我們姐妹之間吵嘴了呢。”

四姑娘袁芯娘沒去接帕子,默默地用被自己捏得極皺的帕子,將這塊帕子攤開來往眼角眼尾都輕輕地一按,萬分期待地看著袁澄娘,“五妹妹是?”

袁澄娘也不知道自己應承了這事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到底是將醜話說在前頭了,“萬、萬一他不是心甘情願呢,四姐姐你又如何做?”

四姑娘袁芯娘不由得就堅決起來,“既然他不願意娶我,我不如絞了頭發做姑子去!”

這話聽得袁澄娘臉色大變,“四姐姐,你都胡沁些什麼話!要是叫二伯娘曉得你有這麼個想法,豈不是叫她心疼死了?”

四姑娘袁芯娘自從知道自己要嫁去丁家時,心裏就存了些怨氣,可那畢竟是她的父母,再怨也不能真怨,隻是意難平,一口氣憋在那裏,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她哪裏會心疼我,分明是……”

袁澄娘心知二伯娘楊氏性子上有些不行,但於這位四姐姐實是好的,不像那位大伯娘,“四姐姐,你有氣,我知道。丁家是門合宜的親事,二伯娘給三姐姐打算的這門親著實不壞,隻是三姐姐心太高。也虧得二伯娘並未想作賤三姐姐,才給挑了這門實事的親門……”

袁芯娘忍不住就打斷她的話,“你別提她!”

袁澄娘被她突然提高的音量一震,朝她挺不客氣地翻了個白眼,“你衝我做什麼,這麼個大小聲的就衝三姐姐去呀。這事兒你還真得虧二伯娘沒想磋磨三姐姐才給定的親事,要不然二伯娘真要有磋磨三姐姐,挑的人能是個什麼樣子?我聽說這丁家公子就要下場了,也頗有幾分學問,指定能中舉的……”

袁芯娘聽得撇過臉去,“我娘還能作賤她?慣會拿腔作調,以為武寧伯府是個什麼好去處,不過就是個庶長子,真以為那庶長子得武寧伯鍾愛就能當武寧伯世子,她將來能當個世子夫人?可笑!”

袁澄娘連忙奉上一句,“四姐姐你也知道這些呀,我以為你什麼都不知道呢。”

袁芯娘心情才好受了些,麵皮兒就有點薄了,巴巴地看向袁澄娘,“你是說他可能會中舉?”

袁澄娘裝作聽不懂,疑惑地問道:“誰?誰會中舉?四姐姐你說誰?”

袁芯娘舉起手來作勢就要“打”她,就輕輕地落在袁澄娘的肩頭,“你就跟我裝傻吧,非得我說明白是吧?”

袁澄娘這才道:“你先回去,等我有了消息,再使人過去說一聲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