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娘子回門,這新娘子與姑爺可不興睡一塊兒,這會兒,袁澄娘到是睡在自己閨房裏,到是蔣子沾被引去了外院,即使是再對女婿滿意,也不能壞了規矩。新婚夫妻,再情熱如火,也得守了這規矩。
清晨的梧桐巷還有些嘈雜,到底比不得侯府所在之處的清靜,袁三爺更喜歡這裏的氣氛,今兒個是他起程的日子,也是他與女兒分離的日子,女兒大了總歸要嫁人,就在前幾日女兒出嫁時他還未有這麼真切的感受,這會兒,要真與女兒天各一方,著實讓他的心情有些沉重。
小女兒,都長大這麼大了,已經是別人家的兒媳,在他的眼裏還是那個小小的姑娘,做了可怕的夢,又因著何氏的死亡而堅強起來,那會兒,他都快要撐不起來,到是她靠著顧嬤嬤將整個家家給撐起來。那會兒,那會兒,他的女兒才多大?
他幾乎都不想去想,更不去提,看著伴在女兒身邊的蔣子沾,他沉聲道:“好好兒地照顧澄娘,別讓澄娘傷心。”
蔣子沾點頭應是,“嶽父請放心。”
袁三爺哪裏這麼容易就放心了,瞧著女婿還像話,這臉上就多了些軟和之色,“你不光是澄娘的夫君,還是她的表哥,我將她托付於你,是盼著能跟你過安生的日子。”
蔣子沾道:“嶽父請放心。”
袁三爺聽了兩遍這樣的話,還是沒能徹底放下心來,朝著傅氏使了個眼色。
傅氏心領神會,將袁澄娘拉到一邊,幾乎是貼著她的耳朵道:“昨兒個我同你說的話,你還記著不?”
袁澄娘自然是記著那些關於嫁妝、婆母的話題,便點了點頭,“我省得,娘。”也沒將蔣子沾昨晚同她說的話說出來,主要是現下這會兒也不太好詳說。
傅氏忍不住摸摸她的頭,就好像她還是當年剛喪母的小姑娘一樣,“你與子沾先回去吧,別送了。”
袁澄娘回頭看向袁三爺,抑製住心裏的不舍,“爹。”
袁三爺克製地點點頭,“你與子沾先回去吧。”
三哥兒想哭,又覺得自己是三房惟一的兒子,且又大了一歲,努力地忍著不哭,到是學了袁三爺與傅氏的話,“阿姐,你與姐夫都回去吧,爹與娘這邊有我呢,我會好好兒地照顧好爹與娘。”
瞧瞧他,胖墩墩的樣子都抽了條,越發的與袁澄娘相像了起來,卻沒有半分女氣,還一本正經地朝袁澄娘保主證,惹得袁澄娘不由得又想哭又想笑。她忍不住伸手點點他的額頭,“什麼嘛,你還要爹娘照顧呢,小孩子都學會放大話了?”
三哥兒微紅了臉,不情願地嚷道:“阿姐,我都長大了。”
袁澄娘道:“是長大了,唔,我瞧著是長大了點。”
三哥兒嘟囔道:“阿姐,你這話聽著像是敷衍我。”
袁澄娘立即就一本正經起來,“沒有,沒有的事兒,你是我阿弟,我哪裏會敷衍你。”
三哥兒抿了嘴,“阿姐,你說的一點兒誠意都沒有。”
他的話惹笑了即將分離的一家子,將分別的憂傷一掃而光。
待得離了梧桐巷,蔣子沾與袁澄娘坐著馬車回了蔣家,蔣家特別的清靜,靜得好像裏麵壓根兒就沒有人住著,也確實是人小,也就幾個下人,還有蔣老太太與兩個孫女,在京城裏真真算是人少。
蔣子沾與袁澄娘這一回來,到引得府裏下人親迎到門口,瞧著璧人一般的新人進來,都是格外的高興。
蔣家許久沒辦過喜事,自從長房老太爺與老爺相繼過世之後,長房就沒有再辦過喜事,也就是當年他們大爺高中狀元時熱鬧的辦過流水席,除了那次喜事之外,也隻有這次大爺的婚事了。十幾年來惟二的兩樁喜事,能給蔣家長房添些喜氣。
蔣文玉在屋裏聽說了阿兄與阿嫂一道兒回來的事,到是坐在繡花架子前,動也沒動,隻是專注地繡著花樣子,好像並未聽見蔣函玉的喳呼聲。
到是蔣函玉站不住了似的,用手輕輕地推了推蔣文玉的肩膀,“阿姐,你怎麼都不想去看看阿兄與阿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