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如燕梳洗了已經是半盞茶時候,她連滿頭烏發都未絞幹,就急著過來袁澄娘這裏,到讓袁澄娘立時瞪了眼睛,“如燕姐姐,你這是作甚?我如何急著這一會兒,你竟連頭發都未絞幹就來了?這山上比山下冷了好些,如今雖是快到夏天,可山上到還有幾分春寒,你這般豈不是要著了涼?”

如燕到不在意,她身有武功,身體底子自要比旁人好上許多,當著袁澄娘擔憂的麵兒,她這話愣是說不出口了,隻得道:“那、那大奶奶且再等等,我再去把頭發弄幹了。”

紫藤擁著她出去,嘴上道:“我的好姐姐呀,你難道不知我們大奶奶的性子,再沒有比她更和善的人了,且你說的事都發生了,也不急於這一時。”

如燕已經許久未在袁澄娘身邊伺候,自打她被袁澄娘所救,她就自覺將這條命都給了袁澄娘,便是上刀山下火海,她都是在所不惜,“我在山下碰到過大爺,見大爺行色匆匆,又思及山下那些事兒,就擔心著大奶奶了。”

紫藤笑著道:“大奶奶也是盼著你回來呢,要是你再不回來,恐怕大爺也要著急呢。”

如燕並不去問大爺要做甚麼,那些個公家的事,她隻管大奶奶的事,要保得大奶奶一生平安,“城門那裏亂的不像樣了,守城門的兵丁出去過一個,就讓那些人給活活打的半死。”

紫藤聽得臉色一變,手上到是幫著小丫鬟一道替如燕絞幹頭發,“怎的這般個大膽,竟是快鬧出人命了?”

如燕歎氣,她身在江湖,見過的不平事自是比她們這些與姑娘一塊兒長在深閨裏的大丫鬟不一樣,“我隻盼著這些的事盡快過去,好叫百姓過上好日子,不,也不要甚麼好日子,過的下去就成。”

紫藤聽得心酸,她雖家生子,祖上都是家生子,一代一傳一代的,雖是這樣子,但總歸也沒餓著疼著,“那些黑了心肝的人,總要好好處置他們才行。”她一路從京城到了河南,沿途也見識過餓得活不下去的難民,那些個難民麵黃肌瘦,讓她現在想起來都覺著難受。

如燕微點頭,“也是,就盼著這事兒別再讓那些百姓受苦了。”

紫藤道:“如燕姐姐你放心,大爺定不會讓百姓白白受苦。”

如燕淡淡說道:“但願吧。”

待得如燕將頭發絞幹後,這才又回到袁澄娘麵前,將她在城裏的見聞都說與袁澄娘聽,袁澄娘聽得眉頭緊皺,一時竟有些嚴厲。“這幫子人,逼得百姓日子都過不了,還要將人當成造反,簡直可惡!”

如燕道:“大凡百姓都是日子能過就過了,隻有逼的太過才會……”

袁澄娘點頭,長歎一口氣,“不知道你們大爺這下山會如何,我這心真是難安。”她思忖一會兒就吩咐著紫藤道:“隔壁向氏母女,你們且盯著些,別讓她們鑽了空子,若是向大人也卷入此事裏,也別叫她們給跑了。”

紫藤點頭應是。

如燕更是吩咐著丫鬟婆子進行輪值,將所有的丫鬟婆子都分成三班,好輪流顧著大奶奶,省得到時候有個萬一,多準備著總是沒錯兒。

袁澄娘到也由著如燕安排,這方麵她最信任如燕,而且她也不想給蔣子站拖後腿,省得將來蔣子沾的事兒辦得正好,結果到拿她去要挾蔣子沾,她不想他為難。

這邊到是有條不紊地準備著,靜悄悄的,並未驚動任何人;到是向氏母女那裏有了動靜,這還是第五天的晚上,向夫人著實在山上待不住,恨不得立時就下了山去,可隔壁的蔣夫人半點動靜都沒有,到是讓她心急。

向夫人急著下山,臨行前到是細細地吩咐了一回女兒向穎,“你且在山上待著,別輕易下山,要是萬一有甚麼個事,你就去隔壁的蔣夫人。”

向穎聽著這語氣不對,便變了眼神,急切地看著向夫人,“娘,您別下山,外麵兒危險得很,你萬一出個甚麼事,我怎麼、怎麼……”

向夫人喝止了她,“聽我的話,知道嗎?”

向穎眼淚落了下來,“娘,我聽您的話,聽您的話。“

向夫人點點頭,拉開她的手,“你快回去屋裏去。”

向穎依依不舍地放開手,腳步慌亂地將她娘向夫人送到院門口,又不甘心地追了兩步,見著向夫人嚴厲了臉,她才滿臉惶亂地回了院子。

向夫人幾乎將所有的丫鬟婆子都帶走了,隻留了素來伺候向穎的大丫鬟還有兩三個婆子,院子裏一下子清靜許多,卻讓向穎沒由來地覺著有幾分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