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周末,真是倒黴透頂的一天。
本來說好,明悅的男朋友程遠清到她家裏吃飯,等媽媽一大早買好了菜,他卻來了個電話,說臨時加班,不來了。
明悅媽媽本來對他不滿,這下把氣一起撒在明悅身上。
唉,也難怪老太太生氣,誰叫明悅這麼不聽話呢。
程遠清是明悅以前在財政局時的同事衛大姐介紹的,是衛大姐的遠房侄子,衛大姐說,程遠清自小便勤奮刻苦,當年以他們縣中前二十名的身分考上N大財經學院,怎麼說也是個高材生。而且年紀輕輕已是稅務局的辦公室主任,正是前途無量。能介紹給明悅,已經莫大的榮幸了。
言下之意是你明悅有什麼,工作也不穩定,哪有人家稅務局條件好,不就是長得漂亮點嘛,再說也年紀不小了,都已經三十歲的人了。
三十歲的男人是含苞待放的花骨朵,三十歲的女人是隔夜茶的爛茶渣。
隻是三十歲的明悅心裏仍然覺得這程遠清這隻花骨朵老氣橫秋,似乎永遠也盛開不了,而且正如紫嫣所說的,別扭。
她那與方曉書並列為“骨灰級”之閨蜜的祝紫嫣自從見過程大主任,特別是得知那一頓並不豐盛的晚飯竟還是明悅掏錢埋單之後,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他衝了八字,竟不顧方曉書的阻攔,一句經典評語,衝口而出:“明大小姐,你這麼多年都守過來了,何必為了這一隻鳳凰男壞了自己的金身。”
當時明悅正在趴在自己小窩的沙發上和那倆人一邊看《青蛇》一邊啃餅幹,張曼玉版的青蛇媚入骨髓,趙文卓版法海冷俊英挺,怎麼看都比那白娘子與許仙順眼,聽了這話也沒生氣,細心地擦了擦嘴上的餅幹屑,伸手指了一指電視機,悠悠然說道:“那白素貞在洞裏修了萬年,還不是為了那個膽小懦弱的許仙壞了自己的金身,看中的是啥,不過是許仙老實本分。鳳凰男從小過得是苦日子,長大了知道珍惜。”
“哼,我看未必,窮人乍富,腆胸凸肚。你還是小心為好。”祝紫嫣一慣毒舌,明悅翻了翻白眼不去理她,正想起身倒杯茶,卻一眼瞥見對麵斜坐在躺椅上看雜誌的的方曉書蹙著眉毛瞅她,目光之中竟也是不讚同。
明悅知道方曉書一慣公正平和,眼看也是如此,不由得一怔,一口餅幹咽在喉嚨裏,咳了半天,才苦笑道,“你們倆人是飽漢不知餓漢饑。”
此話一出,祝紫嫣立即柳眉倒豎,杏眼圓睜,,駭道“你不會為了。。。。。。就這樣將就吧?”她伸出纖纖玉指劃上明悅的臉龐,壓低了聲音,詭異地問:“思春了?”
明悅一巴掌打掉她的蘭花指,“比起你這個自從第一次來了“大姨媽”就開始思春的色女,我三十歲的高齡開始思春有何錯之有?”
祝紫嫣嘻嘻笑道,“可是我初戀的年齡還是比你要大一點哦。”
“紫嫣。“方曉書立即瞪了她一眼,“別哪壺不開提哪壺。”
“切,都過去這麼多年了,有啥不能提的,沒看見人家自己都開始相親,談戀愛了。”祝紫嫣不以為然,扭著身子,仿著張曼玉的樣子,朝明悅飛了一個媚媚的眼風。
“你瞧你那風騷勁兒。”方曉書一下子噴笑出來,伸手把明悅新買的一期時裝雜誌向著祝紫嫣扔了過去,“我說你是成心氣著人家明悅吧,人家生命不息,相親不止,好不容易找著一個能帶來讓咱們見上一見的,你成心破壞,安得什麼心。”
“你好,你這會兒裝好人了,不是你剛才在路上跟我嘀咕著這程遠清不怎麼樣,剛才點菜的時候,看菜單的眼神閃爍不定,惶惑不安,看服務小姐的眼神倒是兩眼放光,流連忘返,這會兒你倒是說我成心破壞,弄得我是豬八戒照鏡子,裏外不是人。”紫嫣倒也不生氣,翻了翻砸在沙發上的雜誌,笑吟吟地說,一邊還對著雜誌上英俊的男模咽了一口口水。“我看人呀這個條件,那個條件都是假的,違背自然規律的,你看動物本身就是追逐漂亮與強健的,其他的都是違背了自然的。程遠清長都雖然不算對不起觀眾,但是比起咱明悅前任男朋友來,還是差了不少。。。。。。。”
“你這丫頭今天腦子進水了?怎麼說話呢——”方曉書哼了一聲,又仔細地看了一眼明悅的臉色。
明悅瞄了一眼方曉書,擺了擺手,顯示自己並不在意,繼續慢條斯理地說道:“這幾個月,我大約隔一個星期就出去相一次親。好不容易找一個身材正常,五官端正,沒有異味,工作穩定,無不良嗜好的男人,我容易麼我。”頓了一頓,又接著做銀牙咬碎道:“你們就這樣編排他,也不看看我這一老把年紀,總得找男人嫁出去。再說了,以結婚為目的相處,要的就是風平浪靜,波讕不驚,你們以為我這是談戀愛啊?”
方曉書與祝紫嫣對看了一眼,想了想,都沒再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