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蘼盡落,留一樹青果,掩映在綠葉間,來年就是一壇子一壇子荼蘼酒。
來到正屋,迎麵一青花瓷缸荷花,水裏金魚浮動,指腹滑過缸岩,說:“嫂子的花,倒是別致。”
腳下踩到什麼東西,是一卷書,撿起來,翻了翻,竟是言情,最後在“舉世皆濁而我獨清”的句子上定格。
美玉掉進汙泥裏,連出淤泥而不染的荷,都冒著黑氣。嘴角不知不覺間上揚,彎成嘲諷的弧度。
書突然被抽走,回過神說:“嫂子也看這種東西?”
“閑來無事,打發時間罷了。”穆紫說著,將書交給明兒,繼續說,“弟妹有什麼要瞧的,要看的,就瞧吧,看吧。看完瞧完,對老太君也有個交代。”
公孫琉葉屈膝道:“這事兒是我魯莽,嫂子就不要生氣了。我本意是舉府都參與到抓捕的行動中,老太君說要捜府,我也是沒有辦法。”
明兒冷哼一聲,說:“將軍夫人,你就別得了便宜還賣乖,就算這事兒你做成了,在老太君那裏也沒臉。要是我家夫人做,一定麵麵俱到,不會讓將軍府的名聲有絲毫損傷。”
公孫琉葉蹙眉,憋一肚子氣,語氣不善道:“嫂子,你這丫鬟真是厲害,我本打算進來說兩句話就走的,她這麼說,是逼著我捜查書芳苑嗎?好,我就如嫂子所願。”
說完,眼前一片漆黑,隨即恢複清明,也沒在意,強忍著渾身酸軟,一間房間一間屋子看過去,直到穆紫的臉變成綠色,才提出離開。
公孫琉葉沒有回伏錦院,徑直去了梧桐苑,抱著繡框,一針接一針紮,不一會兒,十個手指頭都見了紅。
大夫人奪過繡框,心疼的拿藥膏一點點塗抹,埋怨道:“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敢損之,傷之。你這孩子,這是在幹什麼?什麼坎兒過不去,非要折磨自己。”
公孫琉葉眼中的淚珠,瞬間滾落下來,撲進大夫人懷裏,說:“娘,我想回家。”
大夫人不住拍撫著公孫琉葉的背,說:“說什麼傻話,這裏就是你的家,你要上哪兒去?”
公孫琉葉秀發淩亂,滿臉淚痕,抽噎著說:“我沒想那麼多,我隻是想盡快抓住李重,我害怕再有人遭他毒手。他那麼笨,撞到牆都能將自己打暈,可我就是找不到他。”
大夫人理順公孫琉葉的頭發,用帕子擦幹她臉上的淚水,說:“你是將軍夫人,在我麵前也就罷了,有旁人在,千萬不能這樣,不要丟了威兒的麵子。”
公孫琉葉忙整理儀容,連連說是。
大夫人嫣然一笑,說:“他可一點兒也不笨,老太君是什麼人物,就是看中他的本事,才招進府裏的。”
公孫琉葉想著剛進將軍府時,李重虛張聲勢的模樣,泄了氣的氣球般,趴在桌子上,嘟著嘴說:“他能有什麼本事?”
大夫人拉起公孫琉葉,擺正她的坐姿,說:“過目不忘,心珠算遠超常人,一本賬冊,他不到一刻鍾就能算完。若不是他身體羸弱,威兒他爹都想將他帶到邊疆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