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一黑,什麼都瞅不見,以為眼睛又出了問題,皺緊眉頭,突然聽見窗戶被打開的聲音,借著窗戶灑進來的餘暉,逐漸適應屋子裏的光線。
看見一張由木頭組合在一起的床,四周都是土牆,零星有幾個釘木橛子的洞,還是新的,其他再無一物。
閉上眼睛,不住順著胸口,一陣陣後怕。
秀兒將包袱摔在地上,捋起袖子說:“這是什麼地方?能住人嗎?我去找他去?”
公孫琉葉厲聲道:“你去找誰去?你來這兒,是跟人家搶屋子住,搶飯吃的!別人已經拿出最大的誠意來了,你還想怎樣?要是睡不著,去路口迎迎珊兒去!”
秀兒眼中再次盈滿淚水,撿起包袱說:“奴婢不是怕委屈夫人嗎?就算是在公孫府,也比這個強。”說完埋頭收拾東西。
車夫站在門口,沒有進來,張了張嘴說:“夫人,奴才去路口迎珊姑娘去,奴才的東西擱廚房就行。”說完跑了。
公孫琉葉大喊:“等到後半夜,珊姑娘要是沒回來,就不用等了。”
車夫遠遠答應一聲,不一會兒,就不見了蹤影。
這時,青年送來了飯菜,三個饅頭,一小碟子鹹菜,塞進秀兒手裏,就走了。
秀兒咬了咬下嘴唇說:“夫人,吃飯吧!”
公孫琉葉拿起一個饅頭,掰開,用筷子撥拉兩根鹹菜,放下筷子,夾上饅頭,咬了一口,麵粉粒太粗有些咯嗓子,勉強咽下去說:“你也吃點兒,留一份兒送到廚房,給車夫。”
秀兒低著頭,眼淚吧嗒吧嗒的掉。
公孫琉葉當作沒看見,三兩口吃完饅頭,撿起秀兒沒鋪好的床,繼續鋪。
秀兒沒說一語,走了出去。
公孫琉葉躺在床上,強迫自己睡,蚊子就跟唱戲的一樣,來回亂轉,一氣之下坐起來,仔細聽著動靜,一副要大戰三百回合的架勢。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的,再醒來,渾身酸疼,剛要攏攏頭發,滿手都是蚊子血,一陣惡心。
秀兒端盆水,走進來說:“夫人,人都到酒果地那集合了,請夫人過去。”
公孫琉葉哦一聲,爬起來,先洗洗手,收拾好自己,就朝酒果地走去,走到地方,天空才泛起魚肚白,站在臨時搭起來的台子上,心裏莫名其妙發怯。
底下黑壓壓一片,都是人頭,老的少的,男的女的,一個個都瞪著被歲月蹉跎的眼睛,等著她開口。
來的路上,組織的豪情壯語,堵在喉嚨裏,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勉強擠出一個微笑,擺擺手,示意所有管事上前。
幾十個管事,個個拿著花名冊,湧到公孫琉葉麵前。
封管事,叫來一個抱筐的青年,將花名冊都收了,送到公孫琉葉麵前。
公孫琉葉蹲下來,示意管事們也蹲下,指了指筐說:“真是出乎意料,我想著,最多也就兩三千人,真是嚇我一跳。”
封管事站起身,含著淚,拱手道:“夫人,這兒每天都會有傷兵死去,還有新的送來,差不多就是這個數,多出來的,是那些兵的家眷,再這樣下去,養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