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琉葉吃過飯,向澡堂子走去,還沒到地方,遠遠看見,門口搭起七八個棚子,每個棚子裏坐著四五個木匠,對著一堆木料雕刻義肢。
白老單獨占據一個棚子,躺在新做的搖椅上,一手拿著紫砂壺,一手撫摸著放在腰間的兔子,時不時搖一下,指揮著穀娃和小巴,給排起長龍的人裝義肢。
公孫琉葉突然覺得,沒視察的必要了,抬頭看看太陽,來都來了,走過去,扯出個微笑著說:“白老,忙著呢!”
白老嘬口茶,點點頭,嗯了聲說:“不錯,忙著呢!你胭脂鋪開的那麼大,別老整酸梅湯,喝多了脾虛,這茶葉就很不錯。”
公孫琉葉嘴角抽了抽,幹笑著說:“白老這是被酸梅湯養刁了,等封管事回來,我就對他說,每個月往胭脂鋪送二兩茶葉去。”
突然有人哎呦一聲。
白老將兔子撂在肩膀上,站起來,對準穀娃的腦袋瓜子,狠狠打一下說:“說過多少次了,順著來,順著來,按不上了吧!看清楚了,傷沒好的趕回去!”
穀娃扔掉義肢,抱著頭,縮著腦袋,擠著眼大喊:“知道了,知道了,疼!”
公孫琉葉猛擠一下眼睛,皺緊眉頭,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小聲嘀咕:“這老頭兒還真狠。”
白老重新坐在搖椅上,將兔子放在腰間,有一下沒一下的撫摸著,繼續說:“也不用送到胭脂鋪,送到胭脂鋪門口的茶棚就好,要是有一副玉做的圍棋就更好了。”
公孫琉葉眯起眼睛,很想說,我給你弄一副純金的怎麼樣?瞅了瞅看不見尾的義肢大軍,努力壓下話頭,幹笑兩聲說:“沒問題,我回到將軍府就去尋摸,保管白老有生之年能見到。”
白老指了指公孫琉葉,不以為然的說:“你這丫頭不實在,你公公,你丈夫,我哪個沒醫治過?就算是你,也有求我的時候。胭脂鋪給你賺了多少銀子,一副玉棋能值多少錢?就算我向老太君張這個口,即刻就送來了。”
公孫琉葉用帕子擦了擦額頭的汗,扶住搖椅,搖著說:“這天熱的。我說白老,您就別在我麵前倚老賣老了,不說胭脂水粉,單香皂這一項,就有不少銀子,我還沒見著,就被派到這兒來了。說好有我一分利,還在老太君手裏攥著。若不是酒果、茶葉,這些現成的東西,我還在餓肚子呢!”
白老抬抬眼皮,瞅了瞅公孫琉葉,灌了口茶水,閉上眼睛不說話,擺明了不信。
公孫琉葉張張嘴,有苦說不出,歎口氣,加快搖搖椅的速度說:“成成成,找找找,胭脂鋪旁邊就是當鋪,我給榮姐兒去個信兒,讓她注意著,有了就給你送去。”
白老這才睜開眼睛,搖頭晃腦的哼起小曲,忽然停下來說:“聽說你小曲兒唱的不錯,來一個。”
公孫琉葉睜大眼睛,放下搖椅,老東西三個字差點兒脫口而出,咬著牙,剛才就應該扭頭回去,還哪有半點兒,和李重下棋時高人的樣子?
“唱啊!”白老催促道,順便打起拍子。
公孫琉葉清清嗓子,搜索一下腦袋裏歌曲,眼珠子轉了轉,唱起《忐忑》:啊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