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西給我。”顧南川推開遲暮的手，坐在沙發上，開口說話的瞬間，幹裂的唇湧出一個小血珠。
遲暮隻好把手上的資料遞了過去。
顧南川接過，手抖了抖，害怕。
“你先出去。”顧南川吃力的出聲。
“是，顧先生。”遲暮深深的看了顧南川一眼，轉身出門，但沒離開，顧南川現在的狀態太差，他擔心他受不了……
顧南川深吸了兩口氣，打開文件。
入目。
第一行。
車禍現場的圖片。
顧南川見過血肉模糊的場麵，他能鎮定的打電話報警叫救護車，但，這會單是看著畫麵上的血跡，就覺得心驚膽寒。
葉城，葉小意的爸爸整個頭都是血紅色，他那天裏麵穿了一件白色的襯衫，衣服袖子口還能看見一絲白，而領口，全染成了紅色，刺眼的紅。
顧南川手顫抖的翻過第一頁。
第二頁，葉小意抱著顧安安，她是護著她的。
顧南川的眼淚克製的湧出來，沒有，葉小意沒有想過要安安死，她那麼拚命的保護安安，她……她其實是寧願自己出事，也要護著安安的。
而自己呢？
顧南川抬手摸了一把臉上的淚，他堅信人性都是自私的，相信了程雪給她看的照片，他就那麼輕易的相信了程雪，相信了她給的一切！
程雪該死，是該死！
他呢？
他也該死！
如果他心裏對葉小意有一點相信，他們何止與如此！
安安又怎麼會死不瞑目。
一切都是他的錯。
顧南川顫抖著往後看。
看的那天的入院記錄。
葉城生命危險。
葉小意心髒病突發。
而，顧安安，生命指數良好！
良好！
他的安安進醫院的時候，是活著的，活的好好的。
安安。
顧南川痛苦的闔上眸子，他和顧安安十歲的時候父母雙亡，一直祖父母帶大，顧南川成人之後祖父母相繼離世。
他十歲的時候，顧安安隻有五歲，她那時候每天找媽媽找爸爸哭個不停。
顧南川抱著她，幫她梳頭發，給她選衣服，一直到顧安安十幾歲，還是跟在顧南川身邊，他看著她長大，幫她打發走無聊的搭訕者。
顧安安是他的妹妹，更像是他的女兒。
他接受不了顧安安就那麼沒了，更接受不了，顧安安竟然是被謀殺的。
強烈的痛和無法厭惡的懊悔生猛的撞擊拉扯著顧南川的內心。
“啊！”顧南川嘶吼，狠狠地砸碎了麵前的茶幾，手插進玻璃裏，血肉模糊，刺目的紅像極了車禍現場，葉城的血……
“顧先生！”遲暮衝進房間，被眼前的一幕驚呆，急忙上前拉住顧南川。
“顧先生，您冷靜一點，我送您去醫院。”遲暮看著眸底一片猩紅的顧南川，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嗬。”顧南川笑起來，笑的像個瘋子，被人戳破執念的瘋子。
“顧先生。”遲暮心裏發慌。
“我是混賬，是不是，遲暮，你們都覺得小意是個好姑娘，都覺得她不會傷害安安，隻有我不信，我愛了她那麼多年，我跟她認識那麼多年，我寧願相信一個程雪的話，也不信她，我活該，我活該！”顧南川狠狠地朝玻璃碎片砸了過去。
“顧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