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襲後不一會兒,戴雲濤也到了,滿臉陰沉,醫務處算是他軍中的重地,這裏受損會直接影響全師的戰鬥力,日本的飛機肆無忌憚,他毫無辦法,心中憋屈。另外秦越已經是公認的實際醫務長,在士兵中名望很重,甄獸醫不過空掛了個頭銜,這次秦越受傷,對他麾下士氣也是不小的打擊。
戴雲濤的大腦飛速運轉起來:“防空措施還要更加嚴格,此外,熒惑——”
“甄獸醫,你TM就是這樣借調我熒惑的嗎?老子要卸你腦袋!”炸雷一樣的怒吼傳來,隻見凃一刀滿臉通紅,額頭青筋暴起,麵目猙獰,大步流星地跑過來,後麵跟著一臉焦急的楊逸,但根本趕不上他。
凃一刀根本不理睬師長還在場,一把扭起甄獸醫的衣領,朝著臉上就是一拳砸下來。
“凃一刀你發什麼瘋!”戴雲濤嗬斥道。
“一刀,過來扶我!”在戴雲濤發話的同時,不等凃一刀的拳頭砸下,秦越也是一聲猛喝,“快點過來!聽到沒有!我要回去!”
拳頭停在甄獸醫鼻子上,凃一刀望著秦越,又望著麵色陰沉的戴雲濤,眼神複雜,但也沒有放開甄獸醫,甄獸醫也不避不閃,閉著眼睛,任由凃一刀處置。
“一刀鬆手,師長在!”楊逸衝上去,拉著凃一刀的手喝道。
見凃一刀不放人,秦越抬起傷臂,一拍凳子,剛剛包紮好的傷口又湧出鮮血,染紅一大片紗布,秦越疼的嘴直哆嗦:“一刀,我出血了,還不快來扶我!”
秦越此舉,令在場之人動容。
“我很冷靜,我很冷靜,我很冷靜。”凃一刀的拳頭終於伸出食指,對著甄獸醫的鼻子連點三下,而後丟開他,走他秦越麵前,拿起秦越的軍裝上衣,扶著秦越,也不理會戴雲濤,頭也不回地走了。
楊逸一臉烏雲,現在也沒法解釋,對著戴雲濤和甄獸醫各敬了個軍禮,快步跟上。甄獸醫對著張慧鈺使了個眼色,張慧鈺點點頭,也跟了上去。
秦越遇到空襲被炸重傷的消息傳到熒惑時,楊逸的第一反應是趁著凃一刀驚愕的瞬間,搶過他的武器,沒想到凃一刀連武器也不要了,徑直衝向醫務處打人,這火爆脾氣怎麼得了。
“行了行了,醫務處被炸死了兩個醫護兵,傷了好幾個,甄誠筠還在主持搶救,你就不要去添亂了。”洪瑾當時正在軍需處搞汽油,聽到消息後嚇得臉都白了,也丟下汽油連忙趕了回來,聽到平安後一臉疲憊,搖頭歎道。
“這裏還不是前線,日軍的飛機就如此肆無忌憚。”斌朗麵色陰沉,這幾天日軍狂轟濫炸,誰都憋了一肚子火氣。
洪瑾冷笑道:“中國的天空在開戰之初就不是中國的了,連重慶都挨了炸,咱們在緬甸被丟幾發炸彈也不算什麼新鮮事。這也要怪那群軍閥,要是在開戰之前,在那個所謂的‘黃金十年’裏,那些軍閥能稍微用點心發展國防,也不至於現在被人騎在臉上打。”
“洪瑾,你失態了。”聽洪瑾又在隨意議論國內局勢,楊逸眉頭一皺,低聲提醒道。
“我失態?你看看小越現在的樣子,到底是誰失態了!”洪瑾的聲音提得更高,幾乎是在咆哮,這幾天她憋的怒火是斌朗的十幾倍,她一把抓起秦越的鋼盔擲在地上,“今天是小越,明天呢?後天呢?指不定什麼時候就炸到我洪瑾頭上了。”
洪瑾自幼習性高傲,心氣大得很,自出征前後受了不少閑氣,心中早就有火,而今日軍這一炸,不單炸傷了秦越,也炸出了她積蓄已久的怒火。
“偌大的中國,居然湊不出一支像樣的飛行隊,連自己的天空的護衛不了!不說飛機坦克了,你看看你們身上的裝備,有幾件是自家的?你們頭上的鋼盔,還是雲南開拔前我緊急從美國空運來的,”全師上下每人都有,我為此賣了兩座家族利潤豐厚的糖果廠和一大片甘蔗園!你知道虧了多少錢嗎?你知道我挨了家裏多少罵嗎?你知道有多少族人在後麵戳我脊梁骨嗎?本來是不用怎麼麻煩的,我洪家十年前就想在中國投資煉鋼廠,結果找遍全國也沒有合適的廠址,鐵礦煤礦水電全在外國商人手裏,連顆釘子都找不到,我四叔公去南京找人,結果他們居然建議我們投資麵粉廠!我呸,所以中國的國防重工就隻配是麵粉做的!”
秦越聽得目瞪口呆,這個鋼盔確實是開戰前運來的,據師部的說法,這是美國那邊的軍援,沒想到洪瑾為此的耗費的代價如此之大,今天這個頭盔救了他一命,上麵有一道非常清晰的刮痕,應該是一塊彈片擦了過去,要是單一頂軍帽,或者幹脆沒有,這道刮痕就會出現在自己的顱骨上。
洪瑾還在手舞足蹈地咆哮:“本大小姐早受夠了,這群隻會敲骨吮髓的軍閥,他們要是把爭奪地盤的十分之一的精力分出來,也不至於這個結果,我的錢啦,我的產業呀!這群隻會賠錢敗家的蠢貨,如果是我的雇員,本大小姐早開了他,還有那個所謂的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