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戴雲濤發怒,楊逸和洪瑾麵無表情地對了個眼神,知道這事成了。沒錯,熒惑擺出和軍統撕破臉的架勢,就是在逼迫戴雲濤出手製止雙方火拚,他畢竟是前線統兵將領,知道輕重緩急。現在大敵當前,戴雲濤斷端不能容忍自己軍營裏還出現兄弟鬩牆的醜事,更何況熒惑的態度關係著南洋華人的動向,現在抗戰局勢如此惡劣,重慶方麵丟不起任何盟友。
熒惑默契地沒有反抗,讓警衛連繳了他們的武器,秦越也放開關雲衝,走會洪瑾身邊。軍統那邊雖然心中多有不服,但也沒有辦法,這裏到底是戴雲濤的地盤。
戴雲濤指著韓昭明斥道:“韓昭明,你的身份有問題,不能再待在我身邊了,從今天開始,你去熒惑閉門思過,等待上峰的處理,無軍令不得擅出,你們現在就給我滾!”
熒惑心中大喜,這事真的成了,楊逸對凃一刀一抬頭,凃一刀立刻上去解開韓昭明身上的繩子,冷冷地盯著軍統士兵,將他護到自己身邊。
“師長,今天多有冒犯。”楊逸對著戴雲濤敬禮。
“快滾!”戴雲濤一揮手。
洪瑾對著眾人使了個眼色,熒惑眾人帶著韓昭明轉身離開,往自己駐地走去。
熒惑走遠後,沈禾舟猛地轉身對戴雲濤喊道:“戴長官,今天發生的事,下官見所未見,聞所未聞,我會將此事呈報到遠征軍指揮部。”他氣得臉色發青,渾身都在抖。
“你想告就告吧,你這個案子辦得一塌糊塗,搞得我軍中差點嘩變,我也正打算向陳局長提出抗議。”戴雲濤也是一臉怒氣,冷冷道,“另外我警告你,不要對熒惑打小聰明,洪瑾的本事你是知道的,丟了自己的性命是小,萬一破壞了校長和洪家的抗戰聯盟,你全家性命也賠不起。”
“戴師長的意思是,那個韓紹明就不管了?”關雲衝上前,沉聲道。
“我已經丟給了熒惑,他現在幹涉不了軍中事務,也跑不了,你急什麼?現在他身份暴露,一個人能掀起多大的風浪?而洪瑾的身份有多重要你是知道的,她死在日本人手中沒事,死在我們手裏就是天大的麻煩。我實話告訴你,校長親口吩咐過我,凡涉及洪瑾的軍法問題,一律要等他裁決,現在洪瑾既然強保韓昭明,此事就必須等待校長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妄動,否則我怪我不講情麵。”戴雲濤說道最後,已是聲色俱厲,“好了,勇楨,帶他們下去休息。”
“各位,請!”王勇楨對這群“監軍”自然一點好感都沒有,聽師長下了令,馬上擺出逐客的架勢。
沈禾舟進退不得,狠狠地一跺腳,帶著手下走出師部。
戴雲濤走到地圖前,看著上麵標注的清清楚楚的敵我態勢,以及桌上整理分類得明明白白的文件,那都是韓紹明給他分類管理好的,自從有了此人,他的文件文書就從未亂過分毫。看到這些,待遇的不禁長歎一聲,搖頭道:“這種萬裏挑一的人才,為什麼是共產黨呢?為什麼沒有成為我們黨國的一份子,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
與此同時,在緬北的某處山林中,一隊普通商販打扮的行人正在休息,他們圍坐在一起吃著幹糧喝著清水,全程無一人竊竊私語,均是神色嚴肅,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群人的眼神動作極不簡單,十有八九是軍中精英。
領頭的一個麵容毀爛,正是先前悄悄潛入緬北的哪位日軍林參謀,此刻,他望著中國遠征軍駐地方向,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冷笑。
熒惑駐地,所有人都圍坐在一起商討局勢,連韓昭明也在座。
“今天諸位的救命之恩,昭明無以為報。”劫後餘生,韓昭明臉上卻沒多少欣喜之色,隻是淡淡地致謝。
洪瑾揮揮手,道:“韓兄不用謝我,我對你們共產黨沒什麼特別的意思,隻是要保住重慶和南洋的合作關係,防止小人亂說話,你隻是必要的條件而已。”
韓昭明點點頭,有些哀傷地說道:“不錯,這次的事情不簡單,我的身份暴露,已經直接影響了兩邊的關係。”
斌朗問道:“韓兄,你真是共產黨派來的間諜?”
韓紹明無奈地說道:“共產黨是真的,但間諜還算不上,我在寧漢合流時就被命令自行活動,後來組織負責人很快下落不明,和其他同誌的聯係也斷了。我在七七事變後想參加抗戰,但始終找不到組織,隻有先加入國軍,想著反正是效命國難,哪裏都一樣,後來和組織聯係上,他們知道我在200師,也隻讓我安心抗戰,沒讓我做什麼間諜的事。”
洪瑾嗤笑道:“隻怕是放長線釣大魚吧,你這顆種子埋在蔣委員長的心頭肉上,以後一旦有變,不管是泄密還是策反,都是一柄重器呢。”
“洪大小姐這話就怪了,我確實始終站在黨的一邊,但眼下國難,我怎麼會做損傷中國國防的事。”韓昭明有些不愉,皺眉道,“或許以洪大小姐的立場,確實看不上我們共產黨的綱領,我還要替蔣委員長多謝洪大小姐了,沒想到洪家這麼大的本事,連我在德國寫的入黨申請書也能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