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平家也不想想,論家勢底蘊,洪家絲毫不遜於鬆平家,甚至還隱隱居於其上,但鬆平家背後有日本帝國撐腰,洪家背後空無一物,所以洪家才會被迫接受這樣屈辱的條件,但日本帝國以及鬆平家的所作所為毫無疑問地徹底得罪了洪家,並全麵震撼了各大南洋華商家族,讓他們明白了無論他們家族多麼富有強大,放在國家層次通通上不了台麵,通通都是任人宰割的羔羊,此事促使了以洪瑾為首的南洋抗戰派的壯大——既然我們沒有靠山,我們就自己扶持一個靠山!
可以說,“洪瑾退婚事件”是鬆平家自明治維新崛起之後遭受的最大一次挫折,不單是大失顏麵的問題,也不止是家族利益受損的問題,洪瑾拉動整個南洋華商總會轉頭倒向中國,日本帝國在南洋的多年苦心經營毀於一旦,此舉重創日本的南下計劃。更糟糕的是,鬆平家少當主,家族繼承人因為迷戀那個“該死的外國女人”,導致他在軍中的風評瞬間跌倒穀底,後來不得不以“日德軍事交流”的名義跑到歐洲去避風頭,結果剛剛安頓下來,又遭到洪瑾的單方麵退婚,如果不是鬆平少當主本身也不是懦夫,這些接二連三的變故足夠把他打擊成人生敗犬。
此事在軍中上層流傳甚廣,成了上層軍官茶餘飯後的笑點,號稱“軍中某重大事件”,因此,於公於私,鬆平家都把洪瑾恨得咬牙切齒。
至始至終,林昭弘一直強烈反對鬆平少當主迎娶洪瑾,不管是以家臣的身份、下屬的身份、摯友的身份,林昭弘都敏銳的察覺到洪家大小姐心高氣傲,絕對不是能屈居外妾的“池中之物”,或許是對於同類之人的本能厭惡,兩個心計智謀堪稱旗鼓相當的聰明人在從日本一路鬥到德國,可惜戀愛中的少當主並沒有聽從林昭弘的建議,最後被洪瑾一舉攪亂鬆平家,栽了個大跟頭。
林昭弘既然帶著鬆平家徽,他的身份就不僅僅是日本軍人,更是鬆平家的核心家臣,所以當林昭弘和洪瑾同時出現在緬甸戰場之時,這場戰爭就不單單是中日兩國的國運之戰,還摻雜著鬆平家對洪家的複仇之戰,甚至是林昭弘和洪瑾之間的再度交鋒。
突襲之夜,那張托關雲衝轉交的紙條已經清楚地說明了兩人之間的關係——一生之敵——敵視一輩子、重視一輩子、渴望一輩子、拚盡一輩子都要打倒的敵人,那是傾盡五湖四海都不能洗刷的恨意。
當初沒有成功阻止洪瑾攪亂鬆平家,被林昭弘視為一輩子的恥辱,現在就是他複仇的大好時機。
對於在場日軍高級將佐而言,他們或多或少都知道一點其中內幕,不過在他們眼中,那隻是一點茶餘飯後的談資,本次事件真正重要的是刺殺行動為什麼會失敗,林昭宏為什麼不提前和他們溝通。一個少將站起來,指著那張沒有鼻子的臉吼道:“鬆平家的事你們自己慢慢解決,這次你怎麼不——”
“不怎麼?不和你商量?”林參謀插嘴笑道,“本來就是機密任務,我也沒調動各位的部下,需要和各位商量什麼?要是知道本次行動的人多了,也不會有這麼大的效果,也攻不到敵方統帥的麵前了。”
“林君,你確實應該和我們商量下,要是再加把勁。”
林參謀冷冷打斷對方的言語,道:“那裏到底是敵方大本營,我們再加把勁也很難成功,再說了,我為什麼要成功?讓這個無能的人坐在中國最高統帥的位子上有什麼不好?難道殺了他,中國就會崩潰投降?難道現在是戰國時代?我怎麼不知道有這麼便宜的事?”
阪田一拍桌子,怒道:“那你發動這次奇襲的目的是什麼,就算是你自己的部下,也是帝國的軍人,這樣無意義的損耗很有意思嗎?不要說都是帝國士兵,就是你們鬆平家的私兵,也不能這樣浪費吧。”
林參謀哈哈笑道:“無意義?當然不是無意義,我們已經給中國統帥造成了直接威脅,恐懼和憤怒將會趨勢他將這十萬精銳部隊留在緬甸和我們決戰,讓我們能一口吃掉這桌大餐。”
不少人都麵露鄙視的神色,其中一人站起來說道:“林參謀未免太樂觀了,對方是十萬中國精銳部隊,裝備補給都很充足,還有英美兩國的支援,哪裏有林參謀說的好吃。”
林昭宏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難得的詫異,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地說道:“不錯不錯,你們這次倒沒有狂妄自大,沒想到陸軍中還有能正確認識敵我雙方實力對比的軍官在,聽到這點真是讓我欣慰,我覺得帝國還是有希望的。”林參謀晃晃手中的書冊,說道,“緬甸占據的關鍵就在我手中的這本書上。”
在場將佐麵色更怒,這家夥的意思是陸軍軍官全是蠢貨?怎麼有這麼不要臉的人?哦,不對,他本來就沒臉。
阪田不屑道:“這是什麼東西?一本爛冊子有這種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