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這支算上前前後後的增援,總人數突破五十人的日軍而言,在這場小規模的攻防戰中,他們已經死掉了二十多人,再算上被秦越打殘廢的十多人,戰鬥減員過半,戰鬥力和士氣都遭到毀滅性打擊,一言蔽之,除非日軍長官願意繼續增兵,否則他們已經失去了繼續作戰的能力,隻有暫時退去。
進一步說,秦越的算計不止如此,他在醫館中幹了十多年,深知傷員護理的困難,尤其是不能自由行動的傷員。那些日軍士兵已經廢了,和戰亡一樣失去戰鬥力,除非日軍把傷員槍斃了,不然那十多個人被打廢腿的日軍士兵至少按理需要二十人的精力去護理,否則極有可能在一周之後死於感染衰弱,再算上來回傷員搬運需要的人力、畜力,至少要消減掉日軍一直標準小隊的戰鬥力,這還不算當他們退出戰場後的各項傷殘補助,甚至是以後社會的潛在勞動力價值損失。
戰爭的勝負不在戰場上,戰爭的破壞也不單單在戰場上,日本未來會有幾十年的時間去慢慢感受同古之戰的傷痛,當然,中國遠征軍這邊一樣。
在日軍退下去後,秦越身為在場士兵中唯一懂醫療的,當然要立即統計了己方傷亡情況,熒惑這邊都是經驗豐富老兵,眼光毒辣,手段狡猾,行動老練,又有洪瑾千叮呤萬囑咐地強調量力而行、不準衝動,所以全部毫發無傷。但項風派來的那個班就慘了,十二個人中,包括正副班長在內,一共戰死四人,剩下的有三人輕傷,一人重傷失去戰鬥力,現在是一個資曆最老的普通士兵代理班長職位。
畢竟麵對的是多達五六十人的敵軍攻擊,即便有熒惑給他們壓陣也要傷筋動骨,其實這個成績相當了不起,按照抗戰一般慣例,至少需要一個加強連才勉強頂得住日軍五六十人的進攻,而今近乎三倍兵員劣勢還能打出這種戰果,要放在平時,上麵的嘉獎令已經下來了。
天色暗暗下來,夜晚中,作戰雙方隻會出現偵查騷擾式的小摩擦,這一天的大規模戰鬥接近尾聲,洪瑾清查完物資,便領著眾人坐下檢討一天的戰鬥局勢,這是熒惑的老規矩。
在檢討會開始之前,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在熒惑麵前不斷有後勤運輸部隊來來往往,大量斷手斷腳的傷員從前線被接下來,準備送往戰地醫院搶救。這景象有點慘,但洪瑾的心思不在這裏,再慘的景象都沒興趣看,楊逸則心事重重、閉目不語,其他人見慣了類似情景,臉上甚至都沒有絲毫變化。
熒惑中關注傷員的隻有秦越,以他的眼光,能夠看那些人中大部分已經沒有存活的希望了,而且,傷員中即便是有救治可能的,在戰地條件下隻怕也沒太大希望,不過是去拚最後一絲運氣而已。
如此看來,甄獸醫召集全體精英醫護兵組建戰地醫院還有幾分道理,麵對那種重傷員,除非有秦越的本事,如果不能集中醫療資源搶救,單憑一兩個醫護兵根本束手無策,但前線士兵絕對不能理解這種搞法,還把甄獸醫罵得狗血淋頭,幸好甄獸醫的臉皮已經厚成城牆轉拐,到了完全不計較軍中名譽的地步,不然根本推行不了。
這有什麼辦法呢?軍中缺醫少藥,醫生怎麼幹都沒有絕對完美的結局。
“要是能給師級軍事單位組建出專業戰地醫院該多好呀。”秦越不禁有點小感歎,就中國當前這醫療水準想要專業戰地醫院跟做夢一樣。甄獸醫頂著上上下下的壓力組建了一個殘缺版戰地醫院,還被全軍罵成狗。
“甄老哥不容易,把醫務處撐到這個地步,被罵了無數次卻從不計較什麼,要是我麵對這種情況還不知道手忙腳亂成什麼樣子。”秦越閉上眼睛開始胡思亂想起來,強迫自己不去看、也不去想前方的慘樣。
單單從運送傷員的速度來看,熒惑中每一個人都能勾勒出附近各處陣地的樣子——這一線是時候撤退了。
洪瑾開口了:“今天辛苦大家了,特別是小越的表現最為出色,真是我熒惑的一員虎將,給我的從來都隻有驚喜。”
“大姐你太偏心小越了,如果讓我也上戰場,我保證比小越更出色。”凃一刀一邊嬉笑一邊抗議,“今天看你們動手,我手好癢癢呀,但大姐就是不讓我動手。”
洪瑾笑道:“怎麼能說我偏心?你凃一刀的本事應該用在偵查和暗殺上,這種兩軍對壘的攻防戰,本來就不是你的強項,而且自從洪霖病後,我們熒惑已經沒有能夠配合你行動的人了,萬一你貪功冒進戰死在這裏,豈不是折損我一臂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