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七:混亂棋局 卸任,不可承受之重!(1 / 2)

楊逸和凃一刀兩人的爭論並沒有引起斌朗的注意,斌朗看著床邊的秦越,先是張張嘴,似乎想問什麼,但終究一個字都沒說出來。這個舉動的意思很明顯,斌朗本來想問秦越自己的手怎麼了,卻還是把衝到嘴邊的話給咽了下去。他到底是資深老兵,即便麵對終生殘疾這樣難以接受的噩耗,即使意識已經被噩耗衝擊地混混僵僵,但他的內心深處還是存在著一絲理智——自己的手十有八九是秦越親自截的,如果開口問秦越,叫秦越怎麼答?

說到底,秦越是斌朗一手帶出來的,斌朗是秦越的新兵教官、戰場引路人、前輩,而秦越卻不得已截斷了斌朗的手臂。

這事沒法問,也沒法答,還是不說算了。

“唉——”後麵的楊逸輕聲歎息,他就是預料到這個情況,才不願意通知秦越過來,希望能兩人留出一點點緩衝時間。

秦越當然也明白斌朗為何欲言又止,淚水當即刷刷往下落,“對不起,對不起,我沒有保住你的手……我試過全部可行方法了,但都不行……”

終於,十幾天來的委屈、恐慌、痛苦全麵爆發,秦越情緒失控,匍在床邊嚎啕大哭起來,哭得淚如雨下。

沒有人能夠想象得出來,在同古城中的小手術室中,秦越到底看到了何等嚴重的傷勢,嚐試了多少種無用的治療方法都不得而知,最後、終究不得不親自用鋸子截斷了斌朗的手臂。本來秦越不必親自幹這樣恐怖的事情,但為了給斌朗提高哪怕百分之一的生還希望,秦越還是咬牙親自幹了,代價便是天道詛咒下的終生悔恨自責。

那台手術將成為秦越一輩子的噩夢,而身在軍中,身為醫務處代理主管,秦越甚至不能在外麵顯現出一絲的軟弱,此時、此刻、此地,隻有在熒惑之中,在沒有一個外人的場合,秦越才終於卸下精明強悍的代理醫務長偽裝,回歸成當初在騰衝山林中的那個普通少年。

斌朗依舊處於重病後的虛弱狀態,無力起身,但他的頭腦卻在秦越的哭聲中迅速恢複清明,這就是他經曆了不知道多少次的恐怖經曆,眼睜睜地看著身邊的那些熟悉或者不熟悉的人一個個倒下離去,自己去無能為力的那種痛苦,可謂刻骨銘心,終生難忘。

絕對不能再讓痛苦繼續毒害下去!

於是,斌朗伸出另一支完好的手,輕輕摩挲著秦越的腦袋,“沒事的,我知道是你救了我一命,沒事的,真的沒事的……”

聽著斌朗的勸慰,秦越的哭聲更大了。

“謝謝你救了我一命,謝謝,謝謝。”斌朗拚著抬起軟綿無力的手,重重拍在秦越背上,“不要哭了,你已經是代理醫務長了,是高級軍官,絕對不可以在士兵麵前哭。”

“你的手,你的手呀……以後……以後怎麼辦!”秦越依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這是大姐考慮的事,不用你操心,起來,你給我站起來,我帶出來的兵,怎麼可以癱在地上哭?你給我起來!”

……

“班長你考慮得真對,這次是我的錯,是我疏忽了,真不應該讓小越過來的。”凃一刀看不下去了,對楊逸輕聲發問。“要不要我拖走他,實在不行我可以一巴掌打暈他,保證不會出事。”

“算了算了,已經這樣了,隨他發泄吧,能哭出來總比不能哭出來好。”楊逸同樣眼眶發酸,無奈地搖搖頭,“你出去守著外麵,把在附近探頭探腦的混蛋都給我攆走,別讓他們看我們熒惑的笑話,小越畢竟還是代理醫務長,軍中威嚴不能丟。”

凃一刀一愣,立即點頭道:“是,我馬上去辦,誰敢靠近我打斷他的腿。”說完,便一陣風似地跑出去了。

“能哭出來,總比不能哭好嗎?”洪瑾在一旁聽到這話,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當天,秦越情緒激動幾乎虛脫過去,最後是被楊逸攙扶著走出病房的。這段時間裏,為了戰爭需要,秦越幾乎違背了一切秦家行醫戒律,各種心理、生理上的壓力鋪天蓋地,差點沒把他壓倒精神崩潰。特別是斌朗斷手一事,給他造成的精神創傷實在太嚴重了,而醫務長的身份又限製了秦越發泄情感的渠道,累積的痛苦猶如高山積雪。終於,在確認斌朗脫離危險後,秦越早就千瘡百孔的心理偽裝瞬間崩潰,情緒如同雪崩一樣的垮落下來。

但是,無論秦越如何悲痛,都無法挽回斌朗殘疾的事實,這回斌朗缺了一臂,等於一身戰鬥力廢了一大半,對於熒惑整體而言同樣是不可承受之痛,最現實的說,軍中不養廢人,失去一臂的斌朗已經徹底丟失了作為一名士兵的根基,如果不是有熒惑在,有洪瑾在,他很快便會被強製退伍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