熒惑班長就是熒惑班長,雖然一般不掌事,但說起話來無人不服,在熒惑內真真正正的一言九鼎。見兩人都認錯,楊逸也不過多糾纏,馬上把話題轉到正事上來,說道:“好了,這種小事點到為止,大家以後注意就是。我們現在把這幾個月來的行動計劃都捋一捋,最近的局勢越來越複雜了,大家心裏都應該有個底,知道我們要幹什麼,應該幹什麼。”
自中國遠征軍敗退之後,緬甸已完全落入日軍之手,至於200師,如洪瑾所料,戴雲濤犧牲後,其餘人拚著一股血勇勉強走出野人山,兵員損失實在慘重,建製也混亂了,戰鬥力方麵暫時指望不上,目前隻能在待雲南腹地舔傷口,至於熒惑,他們和軍隊的聯係本來就弱,在戴雲濤陣亡後便對這所謂的“老部隊”有什麼指望。
日軍方麵,自占據緬甸後便把兵鋒直指中國雲南,而那群中國地方軍閥的戰鬥力一如既往的穩定,再次丟盔棄甲一觸即潰,讓日軍迅速攻占邊陲重鎮騰衝。萬幸有雲南民間勢力自發抵抗,代理縣長張文智運籌帷幄,以雲南險要地勢和民情為依托,接連騷擾騰衝日軍,雖然不能退敵,但也死死纏住了日軍,讓其難以繼續推進。
另一方麵,孫恕忠頂著重慶方麵的怒火,不顧杜一鳴的數道措辭嚴厲的軍令,指揮麾下的新38師掉頭逃向印度,沿途收攏各部潰兵,居然也拚出了上萬的隊伍。現在有這一支部隊盤踞在印度,等於時時刻刻威脅著緬甸側翼,居然重現了原先緬暹邊境的局勢,著實讓日軍寢食難安,生怕一個不小心自食其果,步了中國遠征軍的後塵,不得不分出兵力和精力防止新38師偷襲,否則日軍騰出手來全力北上,張文智未必擋得住。
此外,日軍的糧餉方麵明顯出了問題。這點張文智早就發現了,因為有秦煥風的拚死阻攔,給了他充足的準備時間,但他撤出騰衝前並沒有銷毀城中糧食儲備,這還是張文智心慈,唯恐日軍沒有糧食拿平民開刀,所以沒有下這種釜底抽薪的毒計,畢竟大家鄉裏鄉親的,總要留點幾分情麵。
盡管如此,日軍還是缺糧,他們占據騰衝縣城後,周邊鄉下任然在張文智的控製下,這些產量區肯定不會再向騰衝縣供給糧食,日軍組織人手下鄉搶了幾次糧,回程時都遭到了地方武裝的騷擾,實在不勝其煩。這樣來回幾次後,被搶劫過的周邊鄉民大都隨著張文智跑到山裏去了,而騰衝縣城內的人口也因為缺糧開始外逃,這還是日軍盡力懷柔的前提下,否則縣城已經空了一半。
說到底,這都是日軍人手不足的表現,要是以抗戰開打之初的作法,管你民眾逃不逃,管你張文智想什麼,直接大軍壓境來個一力降十會,出兵攻打雲南省會昆明城,進了省會還擔心缺糧食嗎?當年在中國北方和東方,北平、天津、濟南、太原、徐州,甚至是中國國都南京不都是這樣打下來的,那種追著中國軍隊一路狂奔的爽快,光想想就興奮不已。
有鑒於此,騰衝日軍已經給後麵發了無數次加急電報,請求盡快支援,但後麵早就焦頭爛額了,沒辦法就是沒辦法。
首先是印度那邊的新38師虎視眈眈,時刻威脅著印緬邊境,必須分出兵力戒備。然後緬甸和雲南的地形和一馬平川的華北平原不同,那層層疊疊的高山深穀,外加原始叢林著實叫機械化軍隊絕望,更叫後勤主管們急得想上吊。
可以說,當初叫中國遠征軍頭痛的,現在同樣叫駐緬日軍頭痛,所以駐緬日軍最高長官阪田早就向東京大本營發了電報求援,那邊的回應倒是很迅速,但一封長長的加密電文,排除幾句煽動性的詞彙,還有多次出現,類似“天皇陛下萬歲”之類的廢話,總結起來就六個字——沒錢、沒糧、沒兵!
此時,被後勤問題逼得快撞牆的阪田正拍著桌子大罵“天誅國賊”!
森林教堂中,洪瑾也在對此侃侃而談:“占領緬甸後,日本人已經精疲力竭了。當前太平洋戰爭爆發,日本人大部分精力都在東麵和美國拚命,緬甸這塊地方已經成為食之無味的雞肋。地圖上可以一目了然的發現,緬甸是是日本戰局棋盤上最靠西南的一塊,這裏地勢複雜,交通不便,山高路遠,當初我們補給上已經萬分困難,日本麵臨的情況必然再惡劣十倍以上!”
楊逸聽完不免發笑,歎道:“‘勞師以襲遠,非所聞也。’貪婪呀,中國這邊還沒打完,又去開辟更遠的新戰場,真是無德無智。”
洪霖聽到這裏就更不明白了,問道:“既然日本人後勤困難是好事,那大小姐為什麼不推波助瀾讓他們更困難,反而讓祝浩林為他們籌集軍需,這是什麼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