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日軍籌集錢糧的代理人肯定要盡可能的拋頭露麵,和緬甸的各大商販們商談生意,所以這個人是誰很好查,沒費多大勁。當天下午,秦越便從祝浩林那邊搞來確切消息,甚至連人家的照片都拿到手了。
有些出人意料,經濟社的當權人不是洪珹,而是這位東京方麵剛剛派遣來的著名經濟學家,東京帝都大學經濟學教授吉野高司,一個頭發花白、大腹便便的老頭,戴著金絲眼鏡,眉目慈善,乍一眼看上去極為溫和,他目前在日軍內掛著高級顧問的頭銜,實際主持著經濟社的全部事務。
此事很好理解,日本發動的這場戰爭波及範圍太廣,戰爭補給已經力不從心,本來軍隊就地征取錢糧算是脫離國政控製的大忌諱,但當下日本政府已經顧不得這些了,特別是緬甸這樣的遙遠蠻荒之地,按規矩依靠日本東京的補給估計要全部餓死,所以就地籌措糧餉已經從軍隊私下行為上升到國家意誌的層次。東京方麵親自派專業人士來主持事務,除了擔心丘八們打不響算盤搞砸了補給外,也是為了防止軍隊吃的太飽不聽話。
看著此人的照片,秦越想起來了,這人不就是那天在日軍軍營裏遇到的那個麵色又黃又亮的老頭子嗎?他在日軍軍營裏為新藤治療的時候的確曾經見過吉野老頭,但兩人不過擦肩而過,一句話也沒有說過,畢竟他的身份敏感,又不得日軍信任,能在進出軍營已經是破例開恩了,想在其中接觸到日軍高層那是異想天開。吉野身為日理萬機經濟社顧問,每時每刻都在為日軍的錢糧操心,當然不可能留意秦越,所以兩人連眼神交彙都沒有,秦越能對吉野有映像純粹因為吉野那又黃又亮的麵色極有特點罷了。
“看來珹小姐並沒有搶到這個職位,讓這個胖老頭捷足先登了。”洪霖看著吉野老頭的照片皺起了眉頭,“這下麻煩了。”
楊逸道:“日本人也不傻,他們怎麼可能會輕易讓一個華人來執掌自己一軍的糧餉供應,洪珹即便為日軍勞心勞力,在東京眼中依舊不如自己人值得信任。”
“意料之中,不然大哥為什麼選在此時讓我知道他和洪珹的謀劃?”洪瑾冷冷一笑,“一刀去印度時,洪珹必然正在和這死老頭爭奪經濟社的顧問職位,一個月後大局已定,這個時候子午盒開啟,就是大哥在通知我們,如果是洪珹獲勝,那我們就聯係洪珹準備下一步計劃,如果是吉野這個死老頭,嘿嘿。”
“大姐放心,我今晚就去準備,一個星期內必然摘了吉野的腦袋,敢搶大姐親戚的位子,簡直罪該萬死!”凃一刀躍躍欲試,要說殺人,熒惑中沒人比他更擅長了,而且他剛剛受了洪瑾的斥責,急於立功挽回自己的形象。
“糊塗!”洪瑾聽完,當即一個巴掌拍在凃一刀腦門上,“你到底有沒有腦子,怎麼跟了我這麼久還是這樣一根筋,吉野是該死,但能像你說得這樣殺嗎?”
“難道我又說錯了什麼話?”凃一刀一臉委屈,低著頭嘟囔著。
洪瑾一臉恨鐵不成鋼,戳著凃一刀的腦門教訓道:“你動動腦子好不好,吉野剛剛和洪珹爭奪經濟社顧問的位子成功,結果到了緬甸還沒幾天,就被人摘了腦袋,你說誰的嫌疑最大?你信不信你今天殺了吉野,第二天東京憲兵就會去洪珹的麻煩,你當日軍全是跟你一樣的豬腦子呀?”
洪瑾一說完,熒惑全體都忍俊不禁,連凃一刀自己都不好意思地笑了。
“不好意思呀,是我想得太簡單了,我的錯,我的錯。”
洪瑾也笑起來:“好了好了,玩笑開到這裏,我來給大家定調,吉野必須死,但應該死得毫無破綻,死成一個意外,比如吃飯噎死,走路摔死,被山上‘自然’掉下來的石頭砸死,反正絕對不能讓日軍發現有一丁點謀殺的痕跡,你們都知道了嗎?”
楊逸摸摸下巴,有些為難:“偽裝成意外?這倒麻煩了,我們之中似乎沒有誰有這種天賦,殺人很簡單,要殺得毫無痕跡就比較困難了。”
“你們在頭疼什麼呀,這種事就應該讓小越來做。”凃一刀笑嘻嘻地把秦越扯到身邊,攀著他的肩膀笑道,“你調一劑毒藥給我,我去下到死老頭的飯菜裏,一了百了。”
此言一出,不單秦越當即黑了臉,連楊逸都麵有驚怒之色,他一把將秦越扯到自己身後,對凃一刀冷冷道:“你胡說八道什麼?小越的醫術是這樣用的嗎?你也不怕遭天譴。”他回頭看了下窗外,確定卡爾神父不在,方才繼續低聲說道,“你剛才的話要是讓卡爾神父知道,又要處罰小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