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心篇六:此心光明 百年孤寂(1 / 2)

凃雨,生活在大約三百年前的第四代凃一刀,也是傳說中的最強凃一刀,據說此人文采出眾、詩畫雙絕,乃是當時的風流名士,但卻因為卷入了抗清戰爭,最後不得不跟著李定國逃入緬甸,從此不知所蹤。

後來滿清政府推行文字獄,收繳抗清誌士的書籍字畫,刪減曆史記錄,外加凃雨有刺客身份,在世間留下的痕跡本來不多,終於被徹底抹去了存在痕跡。

三百年後,他的沉睡之所終於被後人開啟。

“我走前麵,你們都在我身後,記著千萬不要亂跑亂摸,這裏可能還有機關。”秦越鄭重道,“另外,斌朗哥退出去,在外麵等著,萬一我們出事,你就回去找卡爾神父、夏戍輝他們來。”

“安排得很妥當,就這樣吧。”洪瑾表示讚同。

“是。”

於是,秦越第一,韓旭第二,凃一刀第三,洪霖扶著洪瑾走在最後,臨時組成的探墓小隊朝著墓穴深處繼續前進。秦越一路上舉著熒光棒小心翼翼地查看,對於一些看似普通之處尤其仔細,看那架勢,明顯對此地的構造心中有底。

但事實證明,後麵的路都沒有防盜機關,想來可能是凃雨在建造墓穴時心知後人多半會來尋找他的屍骨,所以便沒有設計太歹毒的東西,以免傷了晚輩。

墓道首先往下延伸,越走越濕,在最低處,眾人甚至見到了秦越事前估計到的那條地下暗河,雖然水勢不大,隻有其腰深,但看四周濕漉漉的樣子,想必先前這裏肯定被淹沒在水中,因為秦越在外麵改變了水道,啟動了機關,把多餘的水放掉了,不然即便僥幸推開巨石,沒被淹死,也過不了這條暗河。

繼續往前走,墓道便逐漸提升,空氣也漸漸幹燥起來,幾個轉折後,一刀石門擋在眾人前麵。

秦越上前道:“如果不出意外,後麵應該就是墓室了,你們都退開。”

“不,既然後麵是墓室,那這扇門必須我來開,他到底是我的先祖。”凃一刀毫不遲疑地上前,把手搭在石門上。

秦越還想勸幾句,但洪霖已經攔住了他,“別擔心,這個凃雨前輩不是大奸大惡之人,應該不會留什麼歹毒機關,而且凃一刀是他後人,不怕的。”

正說了,石門已經被凃一刀哢嚓一聲推開。

沒有暗箭,也沒有毒氣之類,正如洪霖所說,凃雨的確沒有傷人之心。

裏麵是一個圓形墓室,其中空空蕩蕩,僅在中央放置著一張石床,石床上散落著一具完整的人類骨骸。

秦越走過去,先鞠了一躬,撿起頭骨、骨盆、肱骨、股骨等有體表標誌的骨骼,仔細檢查了一番,說道:“死者男性,逝世之時大約有七八十歲,看這四肢骨骼上的長度,肌肉附著痕跡,他生前體格強壯,多半是習武之人,而且——。”秦越拿起肩胛骨和左臂肱骨,“這些骨頭上有骨折愈合痕跡,年輕時應該受過不少傷,但處理得不錯,多半沒留下後遺症。”

“不錯,就是他,凃雨祖先少年時被仇敵追殺過,被打斷過手臂和肩膀。”凃一刀再人忍不住了,在石床前跪倒,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響頭,泣不成聲。

“先祖,我們找你都找了三百多年了,你終於可以回家了。”

秦越心中悲涼,古代中國人講究入土為安,凃雨明明為自己建好了墓室,卻不準備棺木,也不入土,明顯心有不甘,不願在異鄉下葬。

墓中沒有陪葬,所有機關卻是從內部封死,說明此人是感到了大限將至,所以獨自一人走進了墓穴,放下堵門石,把自己的隨身兵器丟在門口,啟動流水機關淹沒墓道,再關上石門,在石門後麵塗上了白泥,封死各處縫隙,隔絕了墓道內的濕氣。

做完這些之後,凃雨爬上石床,在黑暗中靜靜咽下最後一口氣。

他一直在這漆黑的墓室中等待,等待後人接自己回家。不過,凃雨畢竟得罪了滿清政府,估計被恨得咬牙切齒,為了後輩安全,他逃到這裏後也不敢再與家裏聯係,所以後人並不知道他到底葬在哪裏,結果,這一等就是三百年。

秦越突然打了個寒顫,對於凃雨的結局,他感到不寒而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少年聽雨歌樓上,紅燭昏羅帳。壯年聽雨客舟中,江闊雲低,斷雁叫西風。 而今聽雨僧廬下,鬢已星星也。悲歡離合總無情,一任階前點滴到天明。”

堵門石上的《虞美人·聽雨》,前麵關於少年、中年的描述秦越並不清楚,但最後關於老年的描述,不正是逃到緬甸避禍的凃雨嗎?

年老體弱,身邊沒有親人,也沒有朋友,隻能一個人孤獨地坐門前,望著從天滴落的雨水,感歎自己的一生的悲歡離合。

那正是凃雨寫給自己的墓誌銘。

凃一刀還伏在地上痛哭,但洪瑾卻注意到其他。她拿起手中的熒光棒朝牆壁照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