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顏麵盡失,當下已經火冒三丈高的鬆平信正帶著大批人馬氣勢洶洶死闖進官邸的時候,洪珹正端坐在正廳之中,她還是往日打扮,豔妝華服,渾身上下滿是金光閃閃的珠寶首飾,握著一根紅寶石手杖,仿佛在等待最尊貴的客人共度良宵一般。
“裝模作樣的賤人,你以為穿成這樣就能救得了你嗎?今晚就是你的死期!”佐藤上前一步怒罵道。
洪珹不屑地瞟了佐藤一眼,嗤笑道:“正因為如此,我才要穿得漂漂亮亮的,不像你,以後死在泥潭裏,一萬年也惡臭衝天。”她轉向鬆平信正,“姐夫既然完完整整地過來了,就代表賀嘉已經不在了吧。”
鬆平信正惡狠狠地吼道:“當然,那個老匹夫在臨死前還想拉我墊背,但他失血過多、頭昏眼花,怎麼可能殺得了我?我已經下令將他碎屍萬段,以解心頭之恨。”
洪珹笑道:“賀嘉求仁得仁,可喜可賀,隻是看姐夫現在的樣子,我真為林昭弘感到不值,他一心輔佐的‘賢主’在華麗光鮮的外表下居然如此醜陋不堪,看來無麵鬼的識人目光當真不行,難怪到死都沒什麼朋友,活該落得如此淒慘的下場。”
“你少來這套,今晚我要讓你這顆毒瘤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鬆平信正一招手,幾個貼身士兵就要上前逮捕洪珹。
洪珹輕描淡寫地一揮手賬,砸在麵前的茶幾上,上麵的蠟燭、烈酒倒了一地,頓時燃起熊熊大火,而客廳顯然被洪珹預先布置過,火線順著烈酒劃定的路線一路燒過去,屋內的幔帳、沙發、桌椅紛紛著火,一麵火牆瞬間將兩邊隔絕開來,逼得日軍不敢靠近。
鬆平信正放聲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哈哈,好哇,好哇,你放火燒屋,正合我意,你這個詭計多端的賤女人,怎麼配吃我的子彈!所謂魔女,就應該被施以火刑,你的罪惡就應該在烈焰中得到淨化。”
“罪惡?這話倒沒有說錯,我就是黃金魔女,我的本事就是利用權勢、利益,將一切貪婪之人引向墮落,不光你鬆平信正,還有外麵的本莊實、新藤政久,被撤職的阪田,甚至包括你們這裏所有的人,整個日本,哪一個沒有拿過我的好處?正是你們的貪婪瘋狂召喚了地獄的黃金魔女,你們渾身都是罪惡,僅僅燒死了我,又如何能淨化罪惡?”
鬆平信正麵色一沉,這些話他可沒心情,也連臉聽,啐了一口道:“瘋女人!你就在這裏慢慢享受火燒吧,我們走!”
“走?姐夫何必走得這麼快?難道你就不想聽聽我為什麼要跟你作對?”
鬆平信正頓時停下腳步。
洪珹的立場一直成謎,她是確確實實地南洋親日派領袖,以一己之力粉碎了抗戰派對親日派的絞殺,洪家大叛徒,出賣了洪家無數南洋產業,至少洪瑾在初次知道這個消息後,氣得渾身發抖,全日本上上下下都不能拒絕她投誠帶來的巨大利益,也正因為如此,她才能投降日本。
但接下來的時間證明,這個可怕的女人轉手把日本扯下萬丈深淵。
親日派忌憚她,抗戰派恨死她,哪怕是自己的親姐姐洪瑾,哪怕雙方已經合作了無數次,依舊沒人敢徹底相信她的立場。
真正的眾叛親離。
洪珹笑道:“姐夫還是想聽的嘛,那我就告訴你吧,或許姐夫一門心思都埋在姐姐身上,你都忘了,當初洪家許諾給你的外妾到底是哪一個?”
鬆平信正瞳孔一縮,他的確忘了,那時尚未洪家家主的洪老太爺親至日本京都,鬆平家本宅,卑躬屈膝地向鬆平家表示臣服,並願意獻上如花似玉的孫女作為鬆平家少當主的外妾。
那個名字是——洪珹!
洪家庶女,貌美如花,機敏聰慧,是一般人想都想不到的天之驕女。
可惜,鬆平家不滿意,家老們認為區區一個庶女配不上少當主高貴的身份,也不足以令洪家畏懼鬆平家的權勢,於是,家老們一致認為,洪家為表忠誠,至少應該為少當主獻上最為尊貴的嫡長女為外妾,也就是洪瑾。
哪怕洪老太爺的臉當場氣成了豬肝色,他也無法拒絕,雖然單算兩家勢力,洪家還在鬆平家之上,但鬆平家背後有大日本帝國,洪家身後空無一人。於是,已經送到日本的洪珹隻有回家,洪老太爺甚至親自跑到中國去抓回“問訊逃婚”的洪瑾,以致有了後麵一係列紛爭變故。
“就這點事?”鬆平信正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天底下居然有人因為當不了男人的外妾而憤而報複一國的事。
什麼是外妾,就是連名分都沒有小妾,進不了家門,拜不了高堂,生下孩子也僅算私生子,也就比外包娼妓稍微好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