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裏的水在江景的推拒下灑了半杯到被子上,趙遠楓慌忙從床頭櫃的抽紙裏抽了幾張出來擦拭著江景的手臂,語氣關懷,“小景,怎麼樣,胃還是不舒服嗎?”
江景害怕趙遠楓再提及帶她去醫院的事情,忙故作激動地掩飾,“我如今的這幅樣子還不是你和你的好妹妹害的,你又何必在這裏惺惺作態!讓我死了算了!”
趙遠楓知道驟然失明的人會因為生活不便而造成心理扭曲,這些事情當時醫生都有叮囑過他,所以他一方麵沒有懷疑江景的情緒突變,另一方麵又害怕江景真的知道了些什麼。
“小景,你是不是還沒睡醒?我怎麼會害你呢,我這麼珍愛你。”
江景揉了揉太陽穴,冷著一張臉,“你看新聞了吧?趙清月終於如願以償地跟越盛年訂婚了,她那張臉是不是很得意?”
“小景,以後有我陪著你,她不會再傷害你了。”
江景頹然地靠在床頭,“你走吧,我想一個人靜靜。”
第二天,江景上午收拾了一下行李箱,發現除了必備的證件資料和幾套衣服,她竟沒有什麼需要帶走的。
上一次收拾這個行李箱的時候,她還重建了要跟趙清月死磕到底的決心,如今卻又是一樣的結果。
她心裏苦澀,卻無人訴說,便決定在離開前去醫院看看父母,算是全了一個不孝女最後的一點孝心。
摸索著打車到了中心醫院,又在服務台年輕小護士的幫助下找到了她父母的病房。
小護士路上告訴她,她父母被安排在頂層的豪華套件裏,居住條件是所有病房裏最好的,讓她放寬心。
到了門口,江景笑著道謝,便進了門。
病房內隻有江景的父親江鎮海,一見到江景便出聲,“你怎麼來了?”
江景細細地聽著,一向對她嚴厲有加的父親語氣裏,除了關心,並沒有她預想中的怨懟和氣惱。
江景放下心來,摸索著病房的牆壁試圖往床邊走去,卻聽到她父親下床迎上的聲響。
當江鎮海蒼老溫暖的大手握上江景在牆上摸索的手時,江景腦海裏突然就浮現出小時候江鎮海就常常這樣牽著她去往學校的路上。
江景多日未曾留下的眼淚止不住地流下,“爸,爸,是我……是女兒對不起你們,是女兒不孝。”
因為和趙遠楓婚前的那場意外,江景已經離家多年,就連不多次的見麵也是次次以吵架不歡而散,更遑論是此時此刻的父女溫情。
而江鎮海已經記不清江景上一次像這樣在他麵前哭泣是什麼時候的事情了。
近期關於江景的新聞隨處可見,江鎮海對於江景的情況也十分了解,自己的親生女兒,說不上什麼責怪,一開口也隻是問及她的身體狀況。
“你的眼睛現在不頂用了,生活上還適應嗎?”
江景心裏苦澀,卻是報喜不報憂,“現在身邊有朋友在照顧我,所以一切還都很方便。”
江鎮海對江景口中的“朋友”大概心中有數,經過幾場大病他倒是看開了許多,打算對兒女的事情不再過多地過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