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一念成魔(二)(1 / 3)

安願第一次來鼓樓,卻是在自己裝傻賣醉的時候。在這之前,她對這裏所有的幻想都是一片酒池肉林,聲色男女,坦白了都是交易。手臂環在荊複洲的脖子上,安願看見那座鎏金大門,恍然想起那時候在夢死,也是這樣的地方,他跟她說,我們做一次吧。

她的小聰明,終究還是,走到山窮水盡了麼。

荊複洲極少在下午時間過來,所以有些女人覺得太新奇,忍不住出門來看。安願被他打橫從車裏抱出來,腳剮蹭到車門,鞋子就掉了一半。他沒看到,徑直抱著她往裏走,上樓時安願看見站在樓梯口的蘭曉,穿了一件她以往最為厭棄的大紅色絲綢睡衣,若有所思的看著他們。

耳邊好像又聽見蘭曉說,那種錦緞一樣的衣服最醜了,跟暴發戶似的。

可其實,她穿著那樣的衣服很好看,當初說它醜,大抵是因為買不起。路過她身邊,荊複洲沒有轉頭,安願的小腿動了動,那隻鞋就掉在了蘭曉腳下。

仿佛示威。

安願不知道蘭曉有沒有幫她把鞋撿起來,她隻是清楚的知道,她們將不再是朋友。她一開始去靠近蘭曉,不過是為了借著接她下班的名頭,遇見荊複洲。可人總是有感情的生物,時間久了,安願開始像一個朋友那樣為她的未來擔憂,偶爾甚至怒其不爭。

說到底,開頭便不純粹,那之後再怎麼掏心掏肺,也是沒用的吧。

眼神從別處移開,安願把頭靠進荊複洲懷裏。也不知道拐了幾個彎,又走了多長的走廊,才終於在一個房間門口停下。屋裏是簡單的雙人床,黑色床單被褥,是典型的男人風格。

他把她放倒在寬大的床上,望見她微睜的眼睛。

“酒醒了?”荊複洲伸手捏住她小巧精致的下巴,指肚觸碰到的是久違的滑膩。他的喉結動了動,頭更低一些,可以聞見她頸間淡淡的味道。若隱若現的馥鬱香氣,帶著讓人沉溺的致命危險。他的眼眸垂了垂,望向她白雪般的頸子。

安願的手緩緩撫上他的臉,線條冷硬的臉上便有了微微暖意。半睜著眼睛,安願的聲音因為很久沒說話而帶著沙啞:“我要是不去騙你姐姐,你是不是再也不會見我了?”

他瞧見她眼底的星星點點,像是落了雨的濕潤的眸子。那顆心莫名的就軟下來,額頭相抵,他難得柔情的麵對著一個女人,一個不識好歹的女人:“安願,你到底要怎麼樣呢?”

他從來沒覺得女人是這樣複雜的生物。這世間男男女女,一夜糾纏也好,朝夕相處也罷,憑的大抵都是愛或不愛之下的你情我願。沒有愛情的他見過,也經曆過,錢能打發的女人在他眼裏也算是識趣的女人了;愛上他的就更多,那更好辦,心甘情願的纏綿來的更撩人心神欲罷不能。可是安願要的是什麼呢?錢或者愛,她都是一副不稀罕的樣子。

“是啊,我到底要怎麼樣呢。”安願輕輕重複他的話,眼裏的那層水光明明滅滅,下午的日光已經漸漸隱去,略顯昏暗的屋內她的側臉很落寞:“荊複洲,但凡你去問問那些真正愛過的人,你就會知道我想怎麼樣。”

他不說話,呼吸輕輕噴灑在她臉上。安願伸手點在他胸口,緩緩下滑一直停留在他的小腹,看見他微微斂起的眉:“你從這到這,要是不能隻給我一個人,我寧可不要。人都說誰都有命中克星,我起初以為我會是你的克星,讓你浪子回頭,鼓樓佳麗三千也不再要。但我好像高估了我自己,所以我不高興。荊複洲,你讓我不高興。”

她的話是咄咄逼人的,可眼睛裏卻帶著分明的委屈,一番話說下來已然哽咽。他沒見過她掉眼淚,伸手想去幫她擦,卻被她扭頭躲開:“可是我也沒骨氣,挨不住,找了這麼卑劣的手段回來見你。就連這些話,也得借著幾杯酒,清醒的安願死也不肯說。”

壓在她身上的力量微微撤離,他把他們的距離拉遠,為了更好地看她。他想辨認她話裏的真假,可她的眼神嬌怯又柔軟,他看不出任何端倪。手肘撐在床上,荊複洲低頭凝視她:“安願,你要的我給不起。”

她知道會這樣,可表麵上還是裝的失望至極,偏偏用清冷的眼神掩著,一副不想被他看見的難堪樣子:“好,那你想要的我也不會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