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同做過夢(一)(1 / 3)

阿洋生命結束之前,曾聽到過很多的話。那些話來自安願,她坐在車後座上,麵孔年輕,甚至可以說是稚嫩,花朵一樣含苞待放。她的手環抱在胸前,眼神裏淒清肅殺,那時候阿洋還不知道,那將是他人生中見到的最後一個人,聽到的最後一些話。

她說:“阿洋,你跟著荊複洲很久了吧,他那麼信任你。可我發現你也不像你表現出來的那麼忠心耿耿,你的忠心建立在很多利益基礎上,比如女人。一旦他不跟你分享,你就變得很陰暗,甚至想通過一些不入流的手段恢複到以往的狀態。不過也是,你們這樣的人能有什麼入流的手段呢,都是一樣的。”

她說:“你想要的是什麼呢?藏了我的東西,想用那個來威脅我?是啊,你是荊複洲出生入死的兄弟,他可能會更相信你,勝過我。但是阿洋,你這個人有一點特別不好,就是不夠識時務,以往我就總是看見你在荊複洲身邊說一些不該說的話,他的表情其實是在忍你你沒看出來嗎?今天你到了我的學校,接下來就該跟我攤牌了吧?可是有什麼用,你以為我就那一個竊聽器嗎?”

她說:“不過你放心,荊複洲對你是好的,我也不會去破壞你在他心裏的印象。他以後想起你,還是會說,你是他出生入死的好兄弟,而且還會多一條呢。他會跟其他人說,阿洋這個人真的很好,當年車子出了意外,他舍命保住了我的女人。怎麼樣,這個結局對你來說滿意嗎?”

車子在筆直的公路上前行,阿洋手還握著方向盤,卻難以維持平衡。脖頸上的大動脈處插了把□□,車子左衝右撞,腳下的刹車卻怎麼踩都沒有回應。後視鏡裏安願看見他猩紅的眼睛,她不知道自己眼底也是赤紅的,在那樣的境況裏,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從鼓樓回學校會經過一條荒蕪的公路,上午時間這條路上車輛就更稀少。安願冷冷的看著阿洋的驚慌絕望,在車子撞上一邊的防護欄之前,她伸手把那把彈.簧.刀拔了出來。隨著鮮血一起湧出的是心底的快意,誰敢保證程祈的死裏麵,阿洋就不曾有過一點責任呢?

“阿洋,你記住。今天要你命的人是安願,但這一刀,我是替程祈捅的。”

黑色瑪莎拉蒂瘋狂的望著護欄撞過去,安願心一橫,打開後麵車門跳車。手裏的彈.簧.刀被扔在河裏,她該感謝荊複洲,那個除夕夜讓她現在把這種刀用的得心應手。車頭撞在護欄上,她摸出兜裏的打火機,同時打通了荊複洲的電話。

震耳欲聾的爆破聲裏,安願撲倒在地,電話那邊的荊複洲隻在最後一秒,聽見她帶著恐懼和絕望喊出的那句“阿檀”。衝天的火苗讓安願閉上了眼睛,她能做到的就到這裏,接下來的一切,聽天由命。

“怎麼回事?這才出院幾天又給送回來了?”周凜皺眉看著病床上陷入昏迷的安願,這次事件真的嚴重了,連荊冉都被叫到醫院來陪護。握住周凜的手,荊冉歎了口氣:“阿檀說車都燒沒了,阿洋整個人恐怕都化成了灰。就等著安願醒過來問問,阿洋開車一向挺穩的,到底怎麼出了這麼大的事。”

“阿洋?”周凜想了想,名字和腦海中那張長得略微尖細的臉聯係在了一起:“洲哥身邊的那個吧,他出事了洲哥以後身邊還有人嗎?”

“這不是準備讓老董從越南回來,濤子長年累月的在外麵跑,阿檀身邊沒人不行的。”荊冉又是歎氣,轉頭看著病床上傷痕累累的安願:“不過她也挺倒黴的,跟了阿檀沒多久,掛了一身的傷。”

安慰似的,周凜握了握荊冉的手。

直到第二天下午,安願才從昏迷中醒過來。周凜正在幫她換點滴的藥劑,低下頭,輕聲問了句:“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