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斂眉,長長的眼睫毛遮住了眼底一閃而過的黯淡。
那股難掩的不安感因為他的消失再度侵襲回來,妖魔一般的吸食著她的心神。
十指抓住被子用力向上拉扯,直到蓋過脖頸才停了下來,她咳了一聲:“你能幫我把窗子打開嗎?我覺得有點悶……”
像是住在一個不透氣的密閉空間裏一樣,氧氣稀薄到讓她呼吸困難。
等了一會兒沒聽到動靜,她低頭一看,西裝革履的英俊男人還保持著半跪的姿勢。
他半垂著頭,她幾乎看不清楚他此刻臉上的表情,卻能看到他額頭凸顯出來的青筋正在一跳一跳,這是他在竭力壓製什麼情緒時特有的變化。
靜靜的看了他一會兒,她闔眸輕歎一聲,剛要打開被子下床,眼角餘光就看到男人僵硬的起身走到窗邊,打開了窗子。
有風,窗子剛剛打開,那股陰涼的氣息便隨著風湧灌了進來,燥熱的氣息被驅散開,胸腔也不再那麼窒悶了。
她深呼吸了幾下,混沌的大腦這才稍稍清醒了一點,視線落到了男人裹在筆挺西裝褲下的腿上:“你的腿不是還沒好,就這麼走也可以嗎?”
男人轉過身來,背對著風口,棱角分明的輪廓因為莫名的情緒而顯得僵硬而緊繃:“我陪林晚晴去美國了。”
郝小滿靜靜的看著他,他毫無預兆的冒出這麼一句話來,她也沒有吃驚,甚至都沒有覺得意外。
從她跟二哥過去南氏集團大廈,卻發現整個大廈一片漆黑的時候,從她昏迷入院,醒來後他卻不在身邊的時候,她就知道,他出國了。
而除了林晚晴,大概也沒有誰值得他這麼秘密的出國了。
她點點頭,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隨口道:“除疤的話,一個人應該很害怕,又是異國他鄉的,你還是早點回去陪著她吧,等她的事情處理好了,我們再談我們的事情。”
南慕白不知道是不想說話,還是不知道怎麼回答她,好一會兒沒出聲。
偌大的病房裏,隻剩下了微風輕輕拂過窗簾的聲音。
空氣裏彌漫著淡淡的土腥味道,應該是要下雨了。
郝小滿半靠在床頭,一手無意識的來回摩挲著頸項,好一會兒,才淡聲開口:“我是7歲那年見到二哥的,他跟風趣溫柔的大哥不一樣,很安靜,做什麼事情都認真又努力,也從來不跟小夥伴們打打鬧鬧……”
她說著說著,忽然輕笑一聲:“除了為了申颯兒打過架外,另外一次就是為了我,在高三,我們在一家餐廳裏工作,被一個中年大叔偷偷摸了一下,二哥正好端著盤子從旁邊經過,看到後,直接氣的把盤子扣到了那個人的腦袋上,半盤咖喱沾了他一身,看起來可惡心了……,後來我們就被炒了魷魚,連帶著那個月的工資也沒了,對方還去我們學校告狀,弄的我們險些被退學……”
夜很安靜。
她像是打開了話匣子一樣,從4點漫不經心的跟他聊到6點多,說是聊,其實也隻是她單方麵的在說話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