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場風吹雪。
隻是這場和舊年裏那場不同,那場是代表寒冬的降臨,這場卻是代表寒冬即將離去,新春即將降臨。在距離東漢末年的一千五百多年後歐洲有一個叫雪萊的詩人,他寫過一首《西風頌》,裏麵最後一句其實也是上麵那段話的意思——“哦,西風啊,冬天已經來了,春天還會遠嗎?”
瑩瑩春雪,暖暖木屋,扁豌捧著小碗,坐在窗戶邊一點一點吃著麵條。小胡旦坐在他的對麵,也是一點一點吃麵條。隻不過他是吃不下,小胡旦是咽不下,因為小胡旦已經是第二碗了。
扁豌瞧見小胡旦吃的都快翻白眼了,勸阻道:“吃不下就別吃了。”
“不行。”小胡旦不依不撓道:“師兄和娘親不是都說過不能浪費糧食的麼。”
扁豌道:“明知道自己吃不了那麼多,那你幹嘛要盛那麼多。”
“好吃嘛……”小胡旦委屈的小聲嘀咕著,“我以為自己吃得下的。”
扁豌伸過手去,說道:“給我吧。”
小胡旦露出感激的眼神,剛想推過去給扁豌,卻又瞧見扁豌麵前那碗幾乎沒怎麼動的麵條,提醒道:“師兄不是今天沒胃口吃不下麼?”
扁豌沒囉嗦,一把端過小胡旦麵前的碗,將碗中的麵條倒在自己的碗裏,瞬間麵條將小碗裝得滿滿的。他淡淡瞧了一眼,才回答道:“我隻是沒胃口,又不是吃不了,我現在肚子還餓得咕咕叫呢。”
胡夫人適時的出現,帶著“自責”的語氣對扁豌道:“青牛不想吃就放一邊吧,是師母的不對,連著幾天都做麵條。”
“不不不。”扁豌趕緊起身,端起碗大口大口的吃起了碗裏的麵條,邊咀嚼邊回答道:“我正吃著呢,很好吃啊!師母,我隻是昨晚沒睡好所以有點心不在焉。”說著一下子收不住嘴,還噴出了兩三條麵條沫。
胡夫人哭笑不得的從袖裏掏出手帕,幫他輕輕擦去嘴邊的汙漬。“好好好,師母不說你,你慢慢吃,別嗆著。”
胡夫人話剛說完,小木屋角落裏的一個人發出被嗆住的聲音。大家都轉頭看去,發現是青稞默默蹲在角落裏吃著,好像吃得太猛了,就一下子被嗆住了。
屋子的另一邊默默偷看著他的杜氏剛想端起一碗湯水過去幫他順順,見那麼多人都關注了,便隻能望而卻步。但她卻不知道,正因為她的望而卻步,屋子裏的幾位有心人才各種發出淡淡的歎息。
木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很輕很輕,要不是屋子裏剛才因為青稞的嗆住聲變得安靜這會兒肯定聽不到。大家正疑惑,門外便傳來小青蟬那懦懦的聲音:“姊姊,是我,開門啦。”
是青蟬。
青女趕緊跑去開門,木門之外,小雪輕飄,青蟬懷裏抱著饕餮,身後跟著狴犴,衣服穿著胡七八糟,還有些衣扣沒係上,小眼睛還帶著剛睡醒時的迷糊,小鼻子紅紅的看起來可憐無比。
青女頓時心疼了,看樣子應該是自家妹妹醒來找不到他們,心急了就這樣匆匆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