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很年輕,看起來比自己也大不了多少,約在雙十年紀。而且很瘦,雙臂纖長,比一般人長多了,就跟爹爹小時候告訴自己的猿猴一樣。可這個又瘦又年輕的男人卻是這幫殺人強匪裏的首領,這有點出乎諸葛不的意料之外。
她很認真的記住眼前這個人:“你是誰?”
那男人笑了,這麼一副弱不禁風清秀的模樣笑出來竟然給諸葛不一種很幹淨的感覺。他咳嗽了兩聲,輕輕道:“在下姓薛,表字擇金。”
“表字?”諸葛不疑惑:“一般不是先報名字的麼。”
“哦……”薛擇金淡笑道:“我沒有名字。”
諸葛不問道:“那薛先生這般拿下我們是為何。如果求財的話馬車裏的包裹薛先生可隨便帶走。”
“薛先生。”薛擇金冷笑一聲:“你們讀書人可真講究,遇到我這樣的一個刺頭都給個‘先生’的稱呼,可諸葛小姐你如今在我手裏,我要拿走車廂裏的財帛那是輕而易舉,何必勞煩你相送。更何況……你們,現在也是我的財帛了。”
諸葛不笑容一僵,眼中冷光乍現:“既然不喜歡‘先生’這個文弱稱呼,那改叫薛當家如何。敢問薛當家一句,你可知小女的身份。”
薛擇金笑道:“我當然知道,已故豫章太守諸葛玄之女,諸葛不小姐。令尊的逝去也算現在整個荊州不大不小的風聞了。”
“所以啊。”諸葛不哀歎一聲:“家父本是徐州琅琊人,當年孤身一人來到荊州投到劉州牧手下,到如今故去竟落得我孤女一人送他的棺槨回徐州入土歸宗。這事在荊州,在那些高高在上的世族貴家的眼裏不過是一個閑聊的談資,一個風聞而已。他兢兢業業了這麼多年,得到了什麼!我身為家父唯一的子女,我又擁有什麼,現在所剩的,不過相伴多年的侍女和馬車裏僅存的幾個包裹而已。薛當家,如此孤女,你等江湖豪傑還要欺淩還要落井下石麼!”
諸葛不說完,她的眼中早已溢滿了淚水,那種發自內心的悲傷似乎連她四周那些賊眾都感染了。薛擇金淡淡地看了諸葛不許久,忽然拍手而笑:“早就聽聞文士之女能言善辯,我卻一直未曾見得,今日諸葛小姐的這番悲情的話語真是令在下眼界大開啊。”忽而薛擇金放下笑臉,冷叱道:“可我還聽聞諸葛小姐你的兩位堂姐嫁得分別是荊州有名的大家族龐家和蒯家,有這樣的聯姻,小姐你們諸葛家的底蘊沒你說的那麼弱吧。”
“……”諸葛不沒想到眼前的這位賊首竟然對自己那麼了解,一時愣在當場。不過諸葛不到底是諸葛不,她輕描淡寫的推翻之前悲傷的腔調,冷聲道:“既然薛當家對小女這麼了解,那小女也就開門見山了。家父在襄陽城乃至整個荊州其實還是蠻有影響力的,這幾年相交相識的友人門生也都遍布荊楚。襄陽城中劉州牧、龐德公、黃公蔡公等也頗給家父幾分薄麵。也正如薛當家所言,小女的兩位堂姐也都加入龐家和蒯家。所以在別的地方不敢說,在這荊州境內若有人敢動小女分毫,我覺得他根本走不出這荊州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