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是那樣的疼痛,但是,顏清禾卻絲毫不覺,恍若,不是她疼一般。
聲音漸漸小起來。
顏清禾強撐著身體慢慢從床上起來,手不經意的一伸,摸到了先前被拿走的盲杖,強自撐著,從床上坐起來。
“來人。”顏清禾喚道,聲音有些沙啞。
外麵立即傳來宮女小步奔跑進來的聲音,“娘娘。”
“去請今上過來。”顏清禾淡淡的道,慢慢地站起來,一步步往前走,走至梳妝台上,伸手摸了摸,摸出一把木梳,開始笨拙的梳頭。
那宮女見顏清禾已醒,剛想去稟報今上,見顏清禾這麼說,更加殷勤的跑出了殿。
顏清禾拿著梳子的手不停地在顫抖,背後的劇痛一陣又一陣的傳過來。
她慘白著臉,哆嗦著手,終於梳好一個勉強可以看的發髻。
不過一會,華武峰便來到了她的麵前,什麼都沒有說,隻是靜靜地看著顏清禾。
顏清禾左手握著盲杖,臉上毫無波瀾,聲音十分平靜,“我已無礙,即刻便能利用秘術救她,我希望你能放了娘和君玉。”
華武峰也是冷聲回答,隻是眼中有什麼一閃而過:“這是自然。”
顏清禾拄著盲杖從梳妝台前站起來,緩緩說道,“走吧。”
此時,便有一位宮人立即上前扶著顏清禾,開始引路。
華武峰看著顏清禾的背影,不知道為什麼,心中緩緩升起一抹失落,盡管他那麼聰慧的人也不知這失落從何而來。
但他依舊輕輕地勾唇,並未放在心上,他的心從來都很清楚,該將誰放在心上,誰該在心中占據什麼位置,都一清二楚。
顏清禾雖嫁至青國幾月有餘,但一直都悶在鵷鶵宮,並不是很熟悉冷宮這邊的地形,即便已能正常走路,但依舊還需人來引路。
也許是為了方便她來救姬元元,故這冷宮居然不到幾步救到達了鵷鶵宮。
身邊來來往往的宮人不斷,有好些人還是先前服侍過顏清禾的人。
顏清禾慢慢走上宮殿前的台階,屏退了宮人,命其準備一個碗過來。
那宮人深知此事的重要,簡直能用飛奔來形容她此時此刻。
華武峰俯首看著在鵷鶵宮的眾人,輕輕揮了揮手,烏泱泱的一片宮女立即放下了手中的活,隨著華武峰的命令退了下去。
此時,太醫院首看見華武峰過來,所有人都見了禮後,院首擦了擦臉上的汗,跪著對華武峰小心翼翼地道:“陛下,娘娘這病情臣已無力回天!求陛下恕罪!”
華武峰一身白衣,臉上依舊是冰冷的神情,淡淡的看著院首,卻無責罰的意思,冷冷的道:“下去。”
院首見華武峰沒有要罰自己的意思,連忙一叩二謝三戴德的退了下去。
此時,先前的宮女已經回來,手上捧著大大的玉碗,端到顏清禾的麵前。
顏清禾將手上的盲杖放在一邊,拿著匕首和玉碗,對著華武峰和身旁的這一位宮女道:“還請今上避一避,畢竟接下來我做的事情可能有些血腥。”
“無礙。”華武峰依舊站在那裏。
而一旁的宮女卻是不得不退了下去。
顏清禾諷刺的笑了笑,果然是寶貝的緊,如此擔憂她有什麼不測。
那既然華武峰不退,那她避開好了,說完,顏清禾又開始跌跌撞撞的躲到了屏風的後麵。
華武峰依舊站在原地,他自然也清楚顏清禾不會對元元做什麼,隻是,到底是不信她罷了,畢竟這女人,有時候自己都掌控不住。
顏清禾握著碗和匕首的手有些顫抖,琵琶骨的痛楚也不斷彌漫著,但考慮到君玉和娘的安全,顏清禾還是緊緊咬著牙忍著。
顏清禾緩緩地解開了自己的腰束,將左肩的衣襟往下拉了拉,露出白皙的香肩。
她閉上眼,嘴角湧上一抹苦澀絕望的笑容,那把刀身薄如蟬翼的匕首似乎在顫抖著,隻見顏清禾狠狠一咬牙,匕首在這一瞬間內,插左胸口。
血液飛濺在屏風上,顏清禾的身子不穩地顫了顫,一聲十分痛苦的聲音從顏清禾的唇間溢出。
顏清禾眼角滾落一滴晶瑩的眼淚,眼淚恰好滴落在那玉碗之中,她勉力地抽出那把匕首,源源不斷的血液從胸口的縫隙中流出來。
她拿起玉碗,貼著自己那細膩如雪的膚上,除了邊緣溢出的血,大部分都進了那玉碗。
顏清禾看不見那血流了多少,大抵是十分多的,多到她拿著碗的手竟覺得無比沉重。
顏清禾艱難的蹲了下來,將玉碗放置地上,顫抖著手取出懷中的藥粉,將那麼一大瓶倒在那傷口處。
原本白色的粉末在倒下去的那一刻起,便變了顏色,變成了豔豔灼目的赤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