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鉞反應最快,幾乎是在聽見腳下有細碎的聲音的瞬間便撐著手邊的假山騰空跳了起來,剛好躲過第一波攻擊。
他臉色一變,下意識抬頭看過去——平整的地麵已經出現了許多裂縫,不時有小妖從地下探頭,然後張牙舞爪的四下散開。
內院有他提前設下的兩層結界,沈鉞凝神感受了幾秒,確定內層並未遭到破壞才悄悄鬆了口氣,然後轉了轉脖子,將視線固定在院中突然出現的龐然大物上。
盤龍山上的精怪死得死,逃得逃,倒難為他還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找到這麼些幫手。
沈鉞盯著那道身影,掌腕微微一翻,右手憑空抓出一把劍來。
“你來得比我記憶中早得多啊……”他壓低聲音,眼尾有紅色的花紋若隱若現:“老朋友。”
百米之外,許言輕正半蹲在地上安撫沈家二老。
“我去把沈鉞帶回來。”
兩位長輩聞言俱是一愣,半晌,仍是沈父率先反應過來:“不行!”
他想都不想的拒絕:“外麵那情形,你去了會沒命的!”
沈母也跟著點頭:“你與鉞兒終究還沒有成親,我們怎麼能為了鉞兒就不顧你的性命!”
……
都什麼時候了還惦記著成親呢……
許言輕有些想笑,咧了下嘴卻沒能笑出聲,隻壓低了聲音道:“我不是去送死……你們不是看見了嗎?我剛剛從外麵跑進來的時候,那些東西都沒能碰到我。”
沈家二老一怔,就見許言輕從身上掏出一張符紙來道:“我就說我是去求平安的。”
她還記著被沈母誤會的事,一邊強顏歡笑一邊解釋——
是和沈母一起去拜佛那天,她得了兩張送子符,自覺丟人,於是臨走前又不死心的威脅廟裏的小師傅給她寫了兩張平安符,原本都是要給沈家二老的,但沈母堅持隻要一張。
許言輕一想也是,鬼知道送子觀音的平安符有沒有用,便把另一張自己留下了,卻沒想在這種時候起了作用。
沈母這才反應過來似的,在身上摸了一通,拿出另外一張一模一樣的平安符來:“這個也給你。”
“嗯。”
想著反正隻是尋個借口讓沈家二老放心而已,許言輕也沒推辭,收了符紙妥帖的放在懷裏。
屋外的妖物仍不死心的想往裏麵闖,許言輕低聲安慰了兩位老人幾句,又再三叮囑他們千萬不要離開這個房間,這才深吸了一口氣往外走。
“你說實話,我是不是曆任宿主中最敬業的那一個?”
許言輕跟係統調笑,試圖緩解自己的緊張,發現並沒有實際效用後又果斷換了個策略——
“等我回去,我一定要去315協會告你們!”她凶神惡煞的轉了轉腳脖:“什麼困難程度最低,分明就是虛假宣傳!”
許言輕借著這口惡氣悶頭往外跑,一眼都不看那些途中試圖朝自己撲上來卻被白光盡數擋開的妖怪,滿心滿眼都隻有不遠處那一道人影。
“沈鉞,”她在心裏道:“我來救你了!”
沈鉞的情形並不樂觀。
他手臂上的傷本就沒有好全,此刻拿劍的右手幾乎不受控製的在抖,他甚至能感覺到粘稠的血液穿透紗布正順著手臂下流。
蛇妖似乎也察覺到了,金色的豎曈掃過沈鉞微微顫抖的右手,發出一聲令人不悅的笑。
沈鉞並不在意,微微甩了下手,神色不變。
他心知自己實力不如對方,好在對如今的他來說,這並不是兩人第一次交手,更曉得這蛇的弱點在哪兒,隻是他身上舊傷未愈,久戰於他並無好處。
沈鉞盤算著結界還能撐多久,眼眸一暗,不再克製自己身體裏洶湧的殺意,於是原本僅籠罩在劍身的黑霧頃刻間爬上他整條胳膊。
他能感覺到之前被大妖咬在胳膊上的傷口正在飛速愈合,眼尾紅色紋路也發出灼燒的熱意,長發在空中無風自舞,那幾縷不甚明顯的紅發剛好落在唇邊。
他抬腳,不料剛剛邁出一步就被一雙突兀的手握住了左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