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洱心裏的煩躁滿的幾乎要溢出來,惹得他眉眼間盡是不快,望過去的視線全是冷意。
他急切的想要找到那個人,然而他總是比這個見鬼的環境慢一步,於是他眼睜睜看著葉潽將手泡在水裏,又被閻道年恬不知恥的抓住,還沒來得及上前周圍的空氣乃至環境便在頃刻間變得扭曲,連累他一起換了個位置。
幻境不知道提前預知到了什麼,原本按部就班的節奏倏然被打亂,場景於場景之間毫無關聯,跳躍著發生巨大變化。
溫洱每到進入一個全新的環境都要忍著頭暈和幾乎要衝出胸膛的惡心迅速鎮定下來,然而饒是如此他也總是比那兩人慢了一步,因此在踹開麵前這扇門的前一秒他心裏還在想,若是這次他依然沒能趕上,他就真的不管葉潽了。
他毫不遮掩自己渾身籠罩的殺意,在看清麵前的場景是婚禮現場後眉間的褶皺頓時加深,一臉苦大仇深的匆匆掃了前堂正在拜堂的兩人,確定是兩個生麵孔之後才黑著臉依次從場上賓客臉上掃過。
廬城百姓在湊熱鬧一事上頗有心得,但顯然並不知道該如何應對闖進婚禮現場的陌生男人,思緒因此不可避免的落入俗套,認為這個殺氣騰騰的男人/大約是來搶親的。
於是紛紛識趣的往路兩旁挪了一步,方便這人到時可以順暢的在眾目睽睽之下帶走新娘子。
有好事的甚至已經在心裏想好了安慰新郎的說辭。
而溫洱當然不可能知道這些人的心理活動,他隻是用克製的目光掠過麵前這一張又一張的人臉,呼吸在不經意間變得粗/重起來,胸膛隨之劇烈起伏,眼尾猩紅一片。
緊跟著,一道目光從斜後方肆無忌憚的投過來落在他身上,溫洱難掩殺意的眯眼看過去,又在看清那人的瞬間微不可察的鬆了口氣。
平直的舉在半空的胳膊緩慢下落,葉潽親眼看著劍刃的光點順著男人手臂下垂的動作在空中劃過,形成一道白光,自己也說不清原因的抬了下手指。
然後他看見那男人微微眯了下眼,張嘴無聲地衝自己做了個口型:“過來。”
他說話時表情淡淡的,眼睛裏的情緒卻全然不是這回事,瞪著葉潽的眼睛更是眨也不眨,無聲的透出威脅。
葉潽也覺得不可理喻,但她就是讀懂了,那眼神裏的含義。
安靜當了半晌背景板的賓客們總算發現了不對,視線錯愕的在男人和葉潽之間掃過兩個回合,最後恍然大悟的看向了閻道年,目光複雜,大概摻雜了十餘種情緒,其中最明顯、占比也最多的大概是“原來是要搶你的媳婦兒”和“小閻王居然也有被人當眾搶媳婦兒的一天!”
礙於閻道年身份的特殊性,在意識到這一點時賓客群中明顯產生了一陣騷動,且出現了陣陣的竊竊私語聲。
葉潽甚至聽到已經有人在電光火石之間做好了賭局,賭聲名遠揚的小閻王和一看就不好惹的冷麵男最後究竟誰能抱得美人歸。
葉潽無語了片刻,覺得我朝人民的精神娛樂活動真是異常豐富。
另一邊溫洱遲遲得不到回應,臉色黑得愈發厲害,微微眯起的眼睛裏掠過一道寒光,看得葉潽甚至本能的打了個寒顫。
她頓了下,很認真的思考了兩秒,始終沒琢磨出自己跟這人有什麼私仇,剛想說話就被人抓住了手腕。
葉潽一頓,看見閻道年眼睛亮亮的望進她的眼睛,抿著下唇用一種又緊張又期待的語氣繼續問道:“你願意嫁給我嗎?”
他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完全沒有意識到周圍的波動——圍觀群眾頭一次碰上這種開局即高潮的熱鬧,紛紛閉上了嘴唯恐自己聽漏了一個字。
葉潽眼睛詫異的微微睜大,剛想說話又被另一隻手握住手腕,然後用力把她往後一拽,趕在她反應過來之前將她一把拖離了閻道年的視野範圍。
溫洱似乎格外不耐煩,原本已經垂在身側的長劍又一次舉起來,劍身籠罩著暗紅色的光,蠢蠢欲動的指向閻道年。
“別動。”他惜字如金,長劍抵著閻道年的喉嚨,稍微向前一步就會劃破那人的皮膚滲出血來。
溫洱麵無表情的抖了一下手腕,劍尖偏離閻道年的喉結轉而挨上他頸側的大動脈,威脅的意味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