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了三年的蘆花雞還是沒學會打鳴,葉潽一個人喝完了茶壺裏剩餘的酒,瞧見正不慌不忙的朝這邊踱步過來的老母雞,憂愁的眯了下眼,嘴裏嘀嘀咕咕的念著“你又不會打鳴,我留著你幹什麼呢?還不如殺來吃了好”。
話音剛落又聽正前方傳來一道聲音:“不會打鳴是因為它是隻母雞。”
許言輕兩步走到葉潽跟前,語氣平淡道。
許言輕站著,葉潽坐著,影子投下來落在葉潽腳邊,細細長長的一條。
葉潽盯著那條影子看了一會兒,這才抬頭朝許言輕看過去,意有所指道:“我以為你還要一會兒才能緩過來呢。”
許言輕臉上表情已經恢複如常,唯有眼尾不正常的紅預示著她剛剛可能大哭過一場,許言輕也沒想著能瞞過葉潽,不置可否的聳了下肩,又低頭看了眼仍在散步的老母雞,莫名其妙想起了自己要求沈鉞捉回來的那頭野豬。
還沒來得及把它給做成紅燒肉,有點可惜。
葉潽像是能猜到她在想什麼,深有同感的點了下頭,目光中也流露出一絲可惜來。
莫名其妙就被卷進了兩道人類視線中的老母雞渾身僵了一下,步也不散了,小小的眼睛謹慎的看了頭頂這兩個人類一眼,愈發拘謹的踱著步子從這兩人的視野範圍內離開。
許言輕和葉潽一直盯著它直到離開,這才不約而同的把目光放在了另一個人臉上。
兩人對彼此都不算陌生——葉潽是因為觀察了許言輕和沈鉞許久,許言輕則是因為自己親身扮演了“葉潽”這個角色,所以她猶豫了兩秒,覺得沒必要在葉潽跟前藏著掖著,索性直白道:“如果直到閻道年進門之前我仍舊沒能想起我的真實姓名,我會有什麼下場?”
她問得冷淡,臉上也沒什麼表情,看葉潽的眼神跟方才看蘆花雞一樣莫得感情。
葉潽便撇了下嘴,但也沒有不高興,隨手一揮在半空鋪開一副畫卷。
“你的那份沒有結局,湊合湊合看別人的吧。”葉潽隨口道。
許言輕一開始沒有反應過來這是什麼意思,舔了下因為幹燥而有些裂皮的嘴唇,剛要問她這話是什麼意思,就見畫卷裏現出了一道人影。
那是個陌生女子,懶洋洋的靠在數根處打瞌睡,許言輕起先並沒有發現這個人是誰,直到那女子伸了個懶腰從樹下站起來,然後慢走幾步在一塊兒石碑前停下來。
那塊兒石碑許言輕認識,上麵刻得字許言輕也認識——明路山,指明前路的山。
許言輕心頭隱隱劃過一個猜想,緊跟著就見畫麵中又出現了另外一個人——這人淺淺笑著,溫柔的聲線從四麵八方把畫麵中的女子包圍起來,告訴她那個字不念“足”,而念“路”,是指明前路之意。
……
閻道年。
許言輕對這張臉印象深刻,腦子裏頃刻間便已經出現了這個人名。
那這個女人就是葉潽……或者說,扮演葉潽的人。
許言輕畢竟是從21世紀穿越而來的,對各種事物的接受程度非常明顯,是以很快就收拾起了心頭那點輕微的詫異,凝神繼續看了下去。
她看見畫麵中的“葉潽”戒備的看著閻道年,一雙眸子跟受驚的鹿一樣,待閻道年走後又小心的跟了上去,直到確定那人離開明路山的範圍才放心的往回走。
她沒有經過一個被踩到的陷阱,也沒有從陷阱中撿一個人回去。
許言輕有些不確定的看向身側的人,就聽那人眼都不眨的回道:“對,隻有一個人在這裏撿了個人回去,也隻有你一個人的劇情偏離了軌道,所以也隻有你……活著從裏麵出來了。”
葉潽聲音漸漸低下去似是不忍心,又似乎純粹隻是因為累了,許言輕小心猜測著她的心思,可惜不等她看清葉潽已經若無其事的把注意力從畫卷上收了回來,然後開始折騰自己的茶壺。
她剛剛注意到許言輕舔了一下嘴唇……葉潽表麵一本正經,實際上心裏正在漫無目的的想著:待會兒要不要請她喝杯茶?
許言輕毫無所察,因為仰了太久的頭,於是微微轉了下脖子,繼續往下看去。
沒了“溫洱”這個角色,畫卷中的“葉潽”無論性格還是經曆大概都更接近真正的葉潽,許言輕看了一會兒,發現了許多她沒有經曆過的場景。